笑声传到角落里,宋焱揭下言不浔耳垂的纱布,粗声粗气地哼道:“她们可真好意思说!闹事的明明是陈丽娟和姜予眠,结果你都伤成这样了,她俩屁事没有!”
“已经有进步了。”纱布剥离耳垂的那刻,有点疼,言不浔侧头轻轻嘶了声,“至少姜浩海给了个好脸。”
“‘耳朵还在流血,真娇气。’”宋焱学姜浩海说话,麻利地从包里翻出碘伏清洗伤口,“那算什么好脸?他不知道你流血止不住这毛病?随随便便把你交给护士,说的那些都是什么屁话!人家护士负责急救,你这种小伤,就给了一瓶双氧水了事——你看,这会了,血还在流,幸亏我早有准备。”
“是呢,幸亏有你。”言不浔轻笑,感觉到血顺着脖颈淌了下来,胡乱伸手抹了把。
“别动!”宋焱按住他,笨拙又快速地止血上药,心里仍旧气得不行,埋怨道,“你也是,留下来干嘛,看他们花好月圆阖家欢乐吗!别忘了你是受害者,平白受什么委屈。”
“那就这么放过他们?”言不浔冲他眨眼睛。
宋焱领会深意,连忙一屁股坐下来,差点没把言不浔挤下条凳:“你有办法了?快说,什么办法。”
言不浔勾勾手指,等他将耳朵伸过来,突然大喊一声:“不告诉你!”
“嗷!”宋焱捂着耳朵跳脚,“不就那点事儿吗!找几个记者把刚才的事散布出去,败坏他们的名声。哼,我还是了解你的,你心软,就只有这点本事。”
言不浔不置可否,他确实有这个打算,但不仅限于此。
林大师在他这儿领着高额薪水,如果只是搅起一场可大可小的风波,那就太没用了。
他指指耳朵:“少废话,快干活!”
宋焱撇撇嘴,见他的血终于止住了,重新包好纱布。
贺向东敲敲桌子,请宾客入席。一共四十八桌,大家各自寻找舒适区落座。
主桌自然是自家人的,贺向东在主位,左手边就是姜浩海,右边是贺鸣行。
陈丽娟身为老夫人,当仁不让该坐姜浩海身边,她提着裙角款款落座,谁知姜浩海突然伸手在椅子前挡了一下。
“浔浔,过来,坐在爸爸身边。”
陈丽娟:“……”
她屁股正撅在半空中,一下子脸色变得相当难看。
但姜浩海好声好气地和她说:“妈,座位不够,你往旁边挪一挪。”
听起来很合理,可事情不是这么算的。陈丽娟当场就想发作,姜浩海又一次拦住她:“快点,大家都饿了,别扫了贺总的兴。”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她丢不起这个人,只得强忍下来朝旁边挪。
言不浔拉着宋焱一块过来,没说赶人,直接让服务员多加了两张椅子。圆桌立刻变得拥挤,陈丽娟的脸色愈发难看。
姜浩海却是心情很好,拉着言不浔给他介绍几个不认识的贺家亲戚。
几番寒暄后,宴席正式开始。
贺向东用汤匙敲敲酒杯,笑眯眯起身致词:“诸位,很高兴大家能来参加我贺某人四十八岁的生日宴。今天我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宣布,那就是犬子和姜小姐的婚事……”
祝词是早就准备好的,宾客也都知道,他话音落地,所有人默契地鼓掌,他礼节性地谦让几句,便让贺鸣行和姜予眠这对准夫妇向大家敬酒。
温情的音乐奏响,贺鸣行一脸麻木地牵着姜予眠的手走流程。
首先该敬的当然是主桌,贺向东和姜浩海乐呵呵受了他们的礼。
不管外人怎么想,婚期定下后,两家就是名正言顺的亲家,贺向东缺钱,姜浩海要扩大经营范围,属于皆大欢喜。
敬完父母,就该敬陈丽娟,可是紧挨着姜浩海的是言不浔,这就尴尬了。
贺鸣行有些踟蹰,拿不定主意,姜浩海替他做主,把言不浔的酒杯推了过来。
“新时代没那么多规矩,你们是老同学,先喝一个。”
瞬间,贺鸣行的心脏狂跳起来。
他局促地为言不浔倒酒,死死盯着他宁静的侧颜,心中念头如惊涛骇浪般翻涌,不断冲击着失控的大脑。
言不浔垂眸看着酒杯,仍旧没给他个好脸。
他咬紧牙关,感觉胸腔忽然滋养出了一些恶意。
“浔浔,”他嗓音沙哑,透着兴奋的颤栗,“自H国回来后,我们就再没见过。终于又碰面了,我敬你。”
他面带微笑,向言不浔举起酒杯。
与此同时,一直关注着他的贺向东眼皮陡然一跳,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