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间,马克西米利安仿佛梦到了自己很小的时候,看着战士们一个又一个的倒下,在自己的身边,除了鲜红的血液,什么也没有。
他艰难的呼吸着,眼前似乎总是有鸟嘴一样的东西在自己的耳边转来转去,他的瞳孔似乎已经有些涣散了,细碎的说话声从他的耳边传来,听不太清。
“我现在在哪?”
好不容易聚焦,马克西米利安艰难的询问道。他的声音哑的不像话,就像是在火上被烧过一般。
“在科隆。”鸟嘴逐渐清晰,原来是带着面罩的医生,“你发烧了好几天了。”
“难道我得了……我得了……”
“只能听天由命了。殿下。”医生没有否认,只是平淡的说道,马克西米利安只是整个欧洲众多患病者中间的一员,“七天,殿下。上帝用了七天来创造这个世界,现在他需要用相同的时间来确定,谁将受到黑死病的惩罚。接下来我要为您放血,殿下。”
“他需要吃东西。不能只吃一些这样的面包。”玛格丽特站在帐篷的门口,对着身边的波尔海姆说道,“而是要一些好牛肉什么的。”
“我们请医生的钱都是你支付的。”波尔海姆被自己气笑了,忍不住踹了一脚固定帐篷的钉子,“这个周围连停下来休息的鸟的没有,更别说店子了。将军已经回去了,希望他能从我们贫穷的国王身边讨出一点食物来。”
“去拿一张纸来,在准备点墨水,死马当活马医吧。”玛格丽特也没有办法,她随身所带的钱财也快要花完了,可这还仅仅只是开始。
黑死病在欧洲根本没有救,如果马克西米利安真的是黑死病,那么她所做的所有努力都将土崩瓦解。可这么多天的相处,她也无法直接抛下马克西米利安,置他于不顾。
奥地利。
男人急匆匆的跑进宫廷的时候,腓特烈三世已经收到了信。
“我的儿子怎么样了?”
“他可能感染了黑死病。”
腓特烈三世一下子好像被抽干了空气,身体迅速的佝偻起来。
“他还活着吗?”
“我走的时候还活着,但烧的很厉害。 ”
“你见过匈牙利人了吗?”腓特烈三世往后一仰,整个埋进了扶手椅里。
“见到了。”将军不知道为什么国王的话题转的如此之快。
“匈牙利国王承诺我们,四年之内不会进攻,并且会撤离他的黑色军团。条件是承认他是波希米亚国王,并且支付他十万盾的战争赔偿金。分两期付清。”
“匈牙利人侵略我们的领土,还要求我们赔偿吗?”
“我们又有什么选择呢?”
“可我们根本就没有十万盾,陛下。”国王的侍从官忧心忡忡的开口。
“但是五万还是有的。”腓特烈三世闭上了眼睛,“走一步看一步吧。富格尔先生为婚礼准备的汇票呢?在哪?”
“可这些钱是为王子殿下准备的。”这下连国王的侍从官都瞪大了眼睛。
“他还需要吗?”腓特烈三世轻哼一声。
“那您这是要放弃他吗?”将军不可置信的问道。
等到将军走出房门,就见到眼睛红红的公主和罗西娜。库尼贡德把一个布袋子递给男人,男人接过,掂量了一番,发现是一袋子的银币。
“我会把东西带到。”男人吻了吻公主的手背,“尽管这恐怕杯水车薪。”
根特。
科曼坐着船来到根特,克洛斯兄弟二人早早的就在岸边等候了。等人一上岸,便迫不及待地说道:“阿道夫·冯·艾格蒙死了。被刺死的。全身不止一处刺伤。”
“谁干的?”科曼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
“我有一个猜测。但是没有证据。但我们仍然可以进行审判。”菲利普·克洛斯哼道。
“没这个必要。”科曼摆了摆手,“我们迟早也是要除掉他的。现在另有计划。”
言罢,克洛斯兄弟弯下腰,听着科曼的吩咐,脸上勾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根特,一个结实的木门钱。
克洛斯兄弟用不小的力道敲了敲门。里头传来疑惑的询问。
“我以七省议会的名义命令你开门。”菲利普·克洛斯阴测测的说。房屋里的动静停了一阵,最后还是悉悉嗦嗦的走上前,打开了门。
不曾想,迎面而来的,就是一把锋利的匕首。
“想一想您在法兰西做了什么?”菲利普缓缓的凑近他,匕首在他的肚子里转了转,“这是给您的惩罚。”
玛丽的处境并不好过。
成百上千的难民涌入勃艮第,可勃艮第的臣民却不愿意出钱施舍。他们不愿意接受生人。格尔德公国也向她宣战了,尽管没有人走漏风声,可他们还是在法兰西人的煽动下出兵为难勃艮第。
她收到消息,她的两名亲信都在今日的清晨被七审议会的名义抓了起来,即将以谋逆罪行刑。可笑的是,作为证人出席的,居然是法兰西国王的近臣,科曼。他美其名曰为自己扫清障碍,提供庇护,还送来了勃艮第的查理的战盔以示友好。可实则是想要逼迫玛丽立刻承认法兰西的地位。
唯一的一个好消息是,法国的国王在早晨祭奠自己死去的孩子们的时候突然中风倒地了。尽管性命无忧,但落下了残疾。无法亲自上战场作战。
“殿下,处决开始了。”
康斯坦斯叹了口气。敲开了玛丽的房门。玛丽急匆匆的走了出去,却发现行刑架前已经围满了人。
“梅根伯爵,你在法国朝着法王下跪,被指控谋逆罪。”菲利普·克洛斯站在行刑架上,大摇大摆,就像他才是勃艮第的王。
“我一心为勃艮第。天地可鉴。”男人昂着脑袋,眼神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
“他已经向法王称臣了。”科曼如同一个幽灵,出现在玛丽的身边,“如果您也向法兰西称臣,您就能救他。想想那些难民,如果你早早的就听路德维希国王的话,他们都不至于流离失所。”
玛丽的指甲钳近肉里,死死的攥着拳头。
克洛斯见她没有反应,便朝着行刑官点了点头。后者刚举起剑。玛丽终于忍不住了 ,大声制止。
“好!我听议会的。我会嫁给法国的王太子。现在能放了他了吗?”
菲利普·克洛斯的脸上露出了狂人的笑容,他一挥手,行刑官手上的长剑应声而落,玛丽尖叫一声,扑倒在继母的怀里。
“你以为我会听你的吗?”
克洛斯的语气带着嘲讽,不屑地说道。
“如果没有你的父亲,你算得了什么?什么也不是。”
科隆。
“东西呢?”
将军回来的时候,波尔海姆连忙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