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安妮对公爵的理解要远比玛格丽特来的透彻。理查德几乎是气急败坏的冲进了两人的卧房。
“你是我的妻子!而他是我最重要的谋士!你应该态度温和些!更别提让那个安茹的婊子对他指手画脚!”
“谋士?我看是你的丈人吧!”玛格丽特也毫不退让,冷冰冰的反驳。
“我听从了你的建议,我也答应过你会将两个孩子送到你决定的地方去,远离这里。”理查德摊开手,呵道,“而你能不能尊重我的政治生活呢?”
“那我还得谢谢你?哈?愿意听从我的建议?尽管我的丈夫在还没结婚的时候就搞大了别人的肚子!现在叫我体谅?我还要怎么体谅?别说什么听我的建议把孩子送走!这本就是你该做的!”
“男人们都是如此。”理查德敲了敲桌面,“打猎、寻欢作乐、外出征战,这是所有男人都会做的事情。即使是爱德华也会这样做。”
“至少人家没有私生子。”
玛格丽特冷冰冰的说道。
“此外,我父亲从不这样。安东尼也从不这样。”
她被无休止的争辩弄的精疲力尽,她为自己的未来生活感到无比的悲哀。格洛斯特的封臣们自成一派,丈夫对自己也心存戒备。
“第一,你是公爵夫人。嫁给的是有继承权的皇室大公。你的身份本来就矮他一节。第二,耽于情爱无异于自掘坟墓。记住我的话。也许你不理解,谁都羡慕杰奎塔和你父亲之间的旷世爱情故事。但这样的爱情故事的基础在于你的母亲身份地位名声远远高于她的丈夫。你想掌权,就要和你的丈夫保持良好的关系,比如对强势的一方保持温顺。”安茹的玛格丽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施施然的在生着闷气的玛格丽特面前翩翩起舞。
“你还给她提夫妻之间的建议呢?”安妮·内维尔坐在玛格丽特的身边,抚摸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她。
“不管你信不信,在我的丈夫发病之前,我们之间是有一个非常温馨且和谐的夫妻关系的。”安茹的玛格丽特嗤笑一声,“不然我怎么能获得他的信任,轻易的掌握他的权利呢?”
“她说的也不无道理。”安妮摇了摇头,懒得理她,“他和他的封臣朝夕相处,或多或少心里都是偏向封臣的。日子还长,未来是什么样谁都不知道。现在最主要的,是生下一个正统的,合法的继承人。”
“真可悲。”玛格丽特苦笑了一下,“明媒正娶的夫人竟然被下贱的私生子威胁,解决办法竟然是生孩子。难道我就没有尊严吗?我就没有人格吗?”
“我们能做什么呢?我们只是女人啊。”安妮撇了撇嘴,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绝不会认输。”玛格丽特站起身来,“咱们走着瞧。安妮,去给我拿纸笔来。”
“您要写信?”布里奇特紧张的说,“您要写给谁?”
“我亲爱的被监护人,亨利·都铎。”
不到一会儿,安妮就回来了,但却身形狼狈,脸上还多了一条血痕。
“那只该死的蠢鸟!”
她红着眼,把手里的纸笔往桌上一拍。
“哦……本来就不怎么出彩的脸蛋这下更没有过人之处了。”安茹的玛格丽特咧嘴笑起来。
“怎么回事?”玛格丽特从里屋里头出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个场景,“闭嘴,玛格丽特,回你自己的屋子里去。”
“那只猎鹰!”安妮哭的眼角红红,“就仗着那是理查德送的,没人敢动它,见人就抓!爱丽丝·伯格还怪我离得太近了!”
玛格丽特和布里奇特对视一眼。
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爱丽丝·伯格在想些什么,自己前脚刚在理查德这里吃了瘪,后脚她就开始在宫廷里放鹰,嚣张跋扈。
“把人带来。”玛格丽特吩咐身边的布里奇特,却突然想起来什么,抓住正准备离开的好友,“不,把人带进议事厅。”
“议事厅?”布里奇特迷糊道。
“既然她明目张胆的挑衅我,试探我的底线。不如就让我来试试理查德的底线。”玛格丽特舔了舔嘴唇,给自己斟满一杯清酒。
议事厅。
封臣们还在为两个孩子的去留议论纷纷,伍德维尔兄弟是寸步不让,而封臣们又急需稳固自己的地位,两个阵营争夺不休。理查德虽然心里偏向旧臣,可到底还是不想得罪小舅子和夫人。
玛格丽特就是在这样的气氛下压着挣扎不休的爱丽丝·伯格走进议事厅的。
“放开我!放开我!”爱丽丝·伯格一路放声尖叫,可就是被布里奇特摁的动弹不得。布里奇特从小在厨房里帮厨,每天拿着比自己还重的锅炒着比自己还大的肉块,身上的力气大得很。如今总算是找到了新的用武之处。
“嘿!放开我妹妹!”伯格爵士见状,立刻就想要上前,却被豪特爵士死死的拦住。
“您这是什么意思,公爵夫人?”豪特爵士眼神紧紧的跟随着眼前容光焕发的女人。
可玛格丽特一眼都懒得瞧他,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
“玛格丽特……”理查德头疼的出声,他实在是疲于应付自己妻子和封臣之间的矛盾。
“传安妮·内维尔。”
玛格丽特高声打断了理查德的话,只是示意身边的侍从官。
“公爵夫人。”安妮顶着脸上的伤,红着眼走进议事厅。
理查德·伍德维尔皱了皱眉头,看向上头坐着的玛格丽特。后者心情愉快的微笑着,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夫人吩咐我去拿纸笔,她想给伦敦的亲人们写封信。走在路上突然飞出来一只鹰,对准我的脸狠狠来了一爪子。等我反应过来,发现了是小约翰的猎鹰,伯格女士就在一边看着,但她不仅没有向我致歉,反而还说猎鹰是公爵赠送的,我不该追究。”
豪特爵士听完安妮的话,几乎是用一种想要把人抽筋剥骨的眼神恶狠狠的瞪了爱丽丝·伯格一眼。后者害怕的缩了缩,一脸惊慌。
“夫人。猎鹰是用来捕猎的,伤人的情况十分常见,更何况小威廉先生还小,靠自己是没办法控制一只成年的猎鹰的。这件事实际上应该是饲养员的责任。”一个没怎么见过的爵士走上前来,平静的对着上首的玛格丽特解释道,“但同时,伯格女士的行为确实应该受到惩罚。”
一番话虽然字里行间都在偏袒小孩,但却又有理有据,对玛格丽特的态度也是客客气气,玛格丽特男的多看了人几眼。那人一头金发,很年轻,也很健壮。
“我还记得好多年前,那个时候伊丽莎白刚刚嫁给国王,国王举行了一场皇室狩猎。”玛格丽特大量够了,微笑起来,意味深长的转头看向阴沉着脸的丈夫,“当时你,乔治还有我哥哥约翰,你们的猎鹰在一块比赛。你记得吗?当时你还是我哥哥的手下败将来着。”
“当然记得。”理查德伸手握住妻子的手,轻轻摩挲着,“乔治倒是赢了他。”
“冥冥之中都是注定的。不是吗。”玛格丽特悄声道,“约翰是永远都赢不了乔治的。”
理查德蓦然的握紧了玛格丽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