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格丽特静静地听着,理查德却在此时停了下来。并不打算再开口。玛格丽特默默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你没有告诉我全部。”
“这就是全部。”
理查德走到床的另一侧上床,侧着身子面对另一边的妻子。他凑上前,轻柔的吻了吻身上还带着沐浴过后的清香的玛格丽特的脖子。
“不管是谁能娶到你,他都很幸运。玛格丽特。我从未怀疑过这一点。”
玛格丽特无奈的闭上了眼睛,苦笑了两声,却是不再问了。当一只滚烫的手伸进她的衣服里时,她有些走神。
伊丽莎白说的不对。
她想。
这个感觉并不美妙。
昏昏沉沉间,玛格丽特半是介怀,半是释然,长长的呼了口气,将眼泪埋进了枕头里。
皇室大公的婚礼庆典持续了三天,白天玛格丽特强撑着精神打发走了一拨又一拨的贵族和平民,晚上她又要疲于应付陷入新婚燕尔的兴奋当中的丈夫。她头一次觉得累到直不起腰。
“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呢?”
又一次沉浮之后,理查德环抱着新婚妻子,静静地躺在床上,把弄着妻子带着漂亮的光泽的金色发丝。
“从床上爬起来。然后,去见你难缠的母亲。”玛格丽特闭着眼睛,背对着理查德,闭目养神。
“国王和王后享受的够久了,为什么我们不把我们亲爱的母亲留给他们呢?”理查德倒抽一口冷气,把头埋进玛格丽特,温热的气息扑在玛格丽特的后颈上,玛格丽特痒的缩起了脖子,难得露出一丝笑容。
“她是你的母亲。”玛格丽特摇了摇头,“能有什么办法呢?说真的,她对乔治几乎是百依百顺,为什么乔治没有将她接回自己的住所里去呢?”
“也许她还是在为自己没能成为真王太后而心有不甘吧。所以她一定要待在王宫里。”理查德重重的的吸了一口妻子身上的香气,从床上爬起来,为自己穿戴起衣服,“再说了,乔治是一定不会把她接到自己的府邸里去的。看在上帝的份上,我亲爱的母亲是一位天生的间谍。”
玛格丽特猛的睁开眼,眼珠一转,翻了个身撑起身体,斜靠在床头,看着理查德有条不紊的收拾着满地的狼藉。
“间谍?乔治有什么东西需要从你母亲那里才能知道。你和他可是爱德华最亲近的人了。”
“有亨利之后,他就不是了。”理查德收拾的动作一顿,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朝着妻子微微一笑。
玛格丽特刚想说些什么,房门却被猛的打开,两人纷纷转头,却见到安妮·伍德维尔喘着气,出现在门口。
她什么也没说,却又像什么都说了。
王后之母房间。
杰奎塔从今早开始,就已经无法再正常的喝下一滴水。所有的药剂师都束手无策。
“她……”伊丽莎白将怀里的小婴儿放在母亲的肚子上,“她快死了,妈妈……”
杰奎塔脸颊已经凹陷下去,她手指艰难的动了动,似乎是想要摸一摸肚子上的外孙女。她紧闭的双眼微微颤动了几下,胸口发出一声微弱的长叹。似是不舍,也似是担忧。可她却在呼出最后一口气之后便再没有了呼吸。肚子上的小婴儿本就微弱如猫咛的哭声也同时戛然而止。
屋里熊熊燃烧的壁炉将房间烘的暖乎乎的,玛格丽特却如坠冰窟。
伊丽莎白痛苦的悲鸣,安东尼跪倒在杰奎塔身边,兄弟姐妹们环抱在一起相互安慰的低喃,通通化作了微风划过她的耳畔。
“她走了。”理查德轻轻的环住妻子的腰,轻吻着玛格丽特的额头。
“我知道。”玛格丽特愣愣的盯着床上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却又好像什么都感受不到,“而且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杰奎塔的婚礼很隆重。她不仅是王后与大公夫人的母亲,她更是一位杰出的政治家,由于她的努力,勃艮第和英格兰从此放下仇恨,互通贸易,共建海防。她用她宽阔而温暖的胸膛温暖着每一个人。
她的子女为她服丧三个月,连塞西莉公爵夫人也宣布将斋戒七天。为这个劲敌,也为这位老友。伦敦塔里的安茹的玛格丽特第一次给爱德华写信,讨取了一件丧服。
“我对你的遭遇感到遗憾。夫人。”简·肖尔出现的时候,依旧是如同以前一般的妩媚多姿,“我为杰奎塔夫人亲手摘了一束雏菊。希望她喜欢。更重要的是……”
她瞥了一眼玛格丽特身边的理查德,压低声音。
“您要我做的事,我超额完成了。”
说完,她眨了眨眼,如同仙子一般,优雅的飘到了杰奎塔的遗体前,收起笑容,将手里的雏菊摆在了她的身上。郑重的鞠了一躬,便离开了教堂。
“带我走吧。”玛格丽特坐在教堂的长椅上,理查德看她精神状态不对,一直坐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此时听到一直沉默的妻子终于开口说话,立刻抬起头,“去哪里都行。我不想在王宫里了。一秒都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