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怎么样呢?妈妈?”玛格丽特亦步亦趋的跟着母亲的步伐,她回头看去,安茹的玛格丽特举着高脚杯,哼着歌,在房间里翩翩起舞。
杰奎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我们都知道,亲爱的疯王亨利肯定是活不了多久了。而她是一个法国人。碍于她的身份,爱德华会留她一命。如果她运气好的话,她的国王表哥也许会花钱把她赎回去,如果她运气不好,恐怕一辈子就要在伦敦塔里度过了。”
“也许她会足够幸运。她的丈夫死了,爱德华会为她寻找监护人,也许那个时候可以让您或者安东尼做她的监护人。她没了丈夫也没了儿子,爱德华不会拒绝您的。”伊丽莎白挽住母亲的胳膊,杰奎塔温和的朝她笑笑,摸了摸女儿的好不容易重新恢复了点点光泽的头发,“关于安妮·内维尔的审判马上就要开始了。您想去看看吗?”
“不了。”杰奎塔摇了摇头,“我更愿意回去休息一会儿。”
“爱德华说要在会议上宣布我将担任公主们的老师的事情。可我现在想要回到格拉夫顿去看看。我太想回去了。我还想去看看父亲和约翰的墓地。您说爱德华会让我回去吗?”
“那就去吧。”杰奎塔拍了拍女儿的手,“让你的父亲见一见他最爱的小姑娘,上帝啊,一眨眼的功夫,你都快要满十七岁了。只要在五朔节之前回来,回到家去住两个月,国王不会拒绝你的。毕竟他那么宠爱你。”
议事厅。
玛格丽特到的时候,议事厅里的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亨利和托马斯被团团围住,巴结的人不少。尤其是托马斯,他和他的兄弟姐妹都还没有订婚,这无疑在贵族之间是一个巨大的香饽饽。
“去哪里了?”安东尼眼尖的见到了往里头张望的妹妹,随口敷衍了几句自己周围的人,便上前牵住了妹妹往伍德维尔家族那边的人带去。
“妈妈带我去见安茹的玛格丽特。”玛格丽特挂上一抹微笑,礼貌的朝着向自己问好的贵族和妇人们点头示意,作为王后最后一个没有定亲的妹妹,她也成了一个香饽饽。更重要的是,她还拥有亨利的监护权和暂时的财产支配权,“她是一个很有格调的女人。我想。”
“别当着国王的面。”安东尼压低了声音,“尽管他现在很宠爱你,但世事难料。”
“当然。”玛格丽特脸上的笑容不变,捏了捏哥哥的手,便转身去应付前来拜见的贵妇人们了。
“女士们!爵士们!爱德华国王,伊丽莎白王后,克拉伦斯公爵,格洛斯特公爵到!”国王的秘书的传唤声打断了厅里夫人们的攀谈,人们纷纷鼓起掌来,爱德华意气风发的走在前头,脸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旁边的伊丽莎白怀里抱着儿子,亲昵的用鼻头去蹭儿子柔软的小脸。人们纷纷对这位来之不易的威尔士王子送上自己的祝福。理查德跟在国王的右边,他今天也是兴致勃勃,他向来英勇善战,这场浩大的胜利给了他无限的好心情。但另一旁的乔治就显得阴沉不少,他的眼神打量着王后怀里咯咯直笑的小王子,眼珠子不停的转动着。
玛格丽特朝着贵夫人们的点点头,慢慢的踱步到家人的身边。朝着国王和王后行了一个屈膝礼。
“乔治的脸色也太难看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吃了什么臭的东西呢。”安妮附在玛格丽特耳边悄声说道,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安静些。”安东尼轻咳了一声,安妮无所谓的撇撇嘴。
“传安妮·内维尔。”国王的秘书得到了爱德华的首肯,高声的传唤。
很快,被一群看守夹在中间的安妮就这样被领了上来。人们开始窃窃私语,安妮环顾四周,身边的人大多都是熟面孔,却都在接触到她的眼神是不约而同的低下头去。她又用余光偷偷的去撇坐在上首的爱德华和伊丽莎白。两人都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伊丽莎白的脸上带着厌恶和愤恨。爱德华俯视着她,视她如蝼蚁。
“陛下。”
她老老实实的行了一个礼,伊莎贝尔站在丈夫身边,她斜着眼睛去看久别重逢的妹妹,眼里却早已没有了以前的宠爱与喜悦,反而带着些审视和冷漠。
“安妮女士,我给你一个辩解的机会。”
爱德华张开双臂,好整以暇的望着下首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表侄女,恩赐般的语气让安妮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
“我……”安妮艰难的抬起头来,却一眼见到理查德正用鼓励的眼神看着自己,她的心仿佛落进了肚子里,“我的父亲,他同安茹的玛格丽特结盟,命令我与兰开斯特的爱德华结婚。我别无选择,只能听命于他。”
爱德华沉默良久,久到伊丽莎白都忍不住看向丈夫,却见到爱德华从座位上站起来,一步一步的走向底下的安妮。
安妮头越来越低,爱德华强大的威压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那么,”爱德华徐徐开口,“你知道安茹的玛格丽特已经被打败,再无力反抗。并且她的所作所为不值得人们称道?”
“我现在知道了。”安妮慌张的眨了眨眼睛,飞快的抬头看了一眼爱德华,又立刻低下头来,她明白,眼前的男人再也不是那个会对着自己和颜悦色的说一声“又长高了”的男人了,从今天起,他对于她而言就只能是国王陛下了。
“这对我来说就足够了。”爱德华勾唇笑了笑,伊丽莎白瞪大了眼睛,刚想说些什么,却见到底下的玛格丽特朝着自己摇了摇头,只好硬生生的压制住自己的反对。
“我原谅你,并宽恕你。你可以自由出入宫廷,还可以和你姐姐住在一起。”
安妮闻言,望向一边的伊莎贝尔,可姐姐却不看她,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
爱德华转过身,重新往自己的王位上走去。
“陛下?”安妮却在此时如梦初醒一般,叫住了爱德华。爱德华脸色一顿,脸色陡然阴沉下来,搬回过头,似乎在反问安妮为什么得到了宽恕却还如此不识趣,安妮没有退缩,而是上前一步,“对您的仁慈我万分感激,但我的母亲,她还在修道院避难……”
“是的。”爱德华不耐烦的打断了她,“并且她依旧选择如此。”
安妮张开嘴,看向伊莎贝尔,妄图让姐姐开口说些什么,但后者却依旧不看她,她只能孤军奋战,她感到十分无力,挣扎的还想要开口。
“咳咳咳。”玛格丽特咳嗽了几声,惹得众人都看向她,托马斯往前走了几步,被身边的亨利一把拽住。
“不舒服就去休息吧,不用勉强。”爱德华挥了挥手,满不在乎的说,“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你的身体还没好呢。”
他的语气宠溺又充满关怀,与刚才和安妮说话时的语气完全不同。
“是,陛下。”玛格丽特朝着爱德华行了一个屈膝礼,拉着安妮一起走了,经过安妮时,略带着些警告的瞪了她一眼。
“你为什么要救她?”安妮被妹妹拉着走了,等离开了议事厅,这才很不高兴的说,“就该让她自寻死路,要狠狠的折磨她一顿才好呢!”
“我们以前是朋友。”玛格丽特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以前的她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我总觉得不该这样对待她。毕竟她已经够惨了。”
“她父亲折磨咱们的父亲的时候可没有心慈手软。”安妮冷哼一声,“你对待她也不该心慈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