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勒满意了,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打开盖子,告诉它,“你自由了。”
情人节对于蠢蠢欲动的少年男女来说,是一个敏感的节日。为了“保持现状”的方针能够实施下去,泰勒决定今天尽量避开德拉科·马尔福。这天刚好是个周六,泰勒思考了几秒钟,干脆决定一个人溜出学校。
只要知道几条通向霍格莫德的暗道,在学生不被允许出校的时间溜出霍格沃茨还是很容易的。泰勒施了幻身咒,去厨房匆匆解决了早餐,再回宿舍换衣服。她在里面穿上牛仔裤和卫衣,将校袍换成普通的素面长袍,拎一个黑色双肩包并塞一件麻瓜款厚外套和一些英镑进去,最后把活点地图2号装进牛仔裤的口袋,便一切准备就绪。
现在是早上八点,霍格莫德的大多数店铺应该还没有开门,泰勒便选择了打人柳下的密道出校——那里的密道是被堵上了,但是一道封死的门对于巫师来说不算难事。她从口袋中取出一个发绳,用变形术把它变成一只老鼠,再指挥着老鼠去按打人柳靠近根部的伤疤。打人柳挥舞枝条的动作短暂地停止了,泰勒便趁着这个时间钻进了树洞中的密道。
一路顺利地来到尖叫棚屋,用四分五裂破坏掉被封死的门,再用同样的方法打开一扇背对霍格莫德街道的封死的窗户,轻轻地从窗户跳出去,再用变形咒重新把窗户封死,泰勒就成功溜出了霍格沃茨。她拉上兜帽,朝着远处的树林走出一段距离,再在树木的掩护下撤掉幻身咒,正大光明地前往三把扫帚。
三把扫帚兼营酒吧和旅馆,它的酒吧部分还没有营业,但是旅馆部分有人在值班。泰勒给值班的年轻巫师付了三个银西可作为飞路粉和壁炉使用费,然后抓起一把飞路粉,撒进火中。
接着踏进壁炉熊熊燃烧的火焰中,清晰而大声地说出目的地,“破釜酒吧。”
全程耗时不到半小时,其中大部分时间还是用在了走地道上,泰勒就这样成功‘翘学’,回了伦敦。
破斧酒吧里此时也没什么人,泰勒脱掉长袍,从背包中取出厚外套换上,将包里的英镑转移到外套口袋中——到了伦敦就要提防扒手了——再将长袍塞回背包,魔杖塞到裤子口袋里,用卫衣遮住,她看起来就是个合格的麻瓜青少年了。
离开破釜酒吧,泰勒戴上卫衣的帽子——这样就算不巧偶遇了格兰特夫妇也有逃跑的时间,乘地铁前往她在伦敦最喜欢的早午餐店排队。
这家餐厅每天早上十点开始营业,但是九点半起就会有人开始排队。这家餐厅也施行电话预约制,但是可以预约的位置一般在头一天下午四点后就会被约满,于是没有预约到位置却还想吃他家早午餐,或者想打包带走的人,就会提前来排队。
泰勒没有条件预约,但她来得很早,排在了头几个的位置,于是在十点餐厅开门后又等了不到二十分钟就成功进了餐厅,坐到了角落里靠窗的一个小桌子旁。
这家店不大,略显拥挤却并不令人感到局促,这要得益于店内良好的采光和数量众多的镜子。店内装潢精致,氛围温馨。即使再小的桌子上都摆着一根蜡烛和一个手掌横着那么高的小玻璃花瓶,里面插着一朵新鲜的红玫瑰。在没有镶嵌镜子的墙面上挂着各种油画,大多是风景画和贵妇人像,天花板上悬挂着结构复杂的水晶吊灯,地板则铺着砖红色的瓷砖,上面印有复古的花纹。
泰勒的座位本是一个双人座,由一个靠窗的小圆桌,一把沙发椅和一个木头椅子组成。椅子并不是面对面放置的,而是被放在了同一侧,都斜对着窗户,两把椅子间形成一个一百五十度左右的夹角。
沙发椅是浅色的,比木椅子高且宽,挤一挤可以坐两个小孩,但是因为沙发坐垫处十分柔软,所以坐下去反而要比坐在木椅子上矮一个头。它被放在靠近角落的一侧,刚好填满了角落的空隙。
木椅子和沙发椅截然不同,它是深褐色的,木质很硬,上面也没有铺垫子,坐起来并不怎么舒服。如果将它们拟人,那么沙发椅就像王子或者贵族,木椅子则是它身旁的护卫或者骑士。
泰勒舒舒服服地缩在沙发椅中,打量着自己的座位,漫不经心地任由思维发散。她知道这个位置,之前和父母来这家店吃饭的时候她看见过别人坐在这里。这是个情侣座,坐在这边的情侣们一般默认女士坐沙发椅,男士坐木头椅。
她记得她曾羡慕过坐在这里的情侣。虽说早餐并不像晚餐那样,充斥着浪漫和暧昧的气息,但店员仍会在人们用餐时把蜡烛点上。一对对情侣坐在这个角落里的圆桌边,既不是面对面——那样有一种正式而疏离的感觉,也不是肩并肩——这样在距离上很亲密,却很难在交流时看到彼此的表情。烛光在阳光下并没有什么存在感,但是却神奇地将空气中的暧昧点燃。情侣们似乎总是有很多话可说,泰勒曾经坐得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她可以看出,他们总是相谈甚欢的。
泰勒曾想,若是哪一天她有了男朋友,也一定要拉着他早早地来这边排队,霸占这个独特的双人座,好知道坐在这里的情侣都是什么感受。她却是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自己一个人来这家店,还坐到了这个自己曾经梦寐以求的位置上。
当餐厅的空间终于被顾客填满的时候,泰勒的餐终于上来了。她并不是很饿,只是想休闲而舒适地度过一天,于是并没有点可以填饱肚子的面包等主食,而是点了一个装点着树莓、草莓等水果块,淋了蜂蜜的大号冰淇淋,两个溏心煎鸡蛋,一份煎香肠,和一杯热巧克力。
泰勒之前没有吃过他家的冰淇淋,因为格兰特夫妇不允许她在早上吃冰淇淋。是的,很奇怪,她可以在一大早就灌一品脱的冰牛奶下肚,却不被允许吃冰淇淋。冰淇淋上蜂蜜淋得很满,非常甜,配上同样甜的热巧克力简直是碳水炸弹,还是碳水中最不健康的那种。煎鸡蛋和煎香肠都很完美,鸡蛋的蛋白全熟,蛋黄却是全生的,香肠被从中间竖着一分为二,截面煎得十分焦脆。
流心蛋有不少不让蛋黄流到盘子上的吃法,但是泰勒今天是一个人,不需要在意这些。她愉快地戳破其中一个蛋黄,然后将香肠切成小块蘸着蛋黄吃。
多坐一会儿就会发现,看起来软塌塌十分舒适的沙发椅其实并不适合吃饭的时候坐,因为坐垫太软,人陷在其中往后靠着最自然,却还要俯身前倾去吃盘子里的东西,几次下来,腰部就非常的劳累。泰勒没吃几口就换到了一旁的硬椅子上坐,木椅子坐起来冰凉而僵硬,但坐在上面至少没有哪块肌肉需要额外费劲。
泰勒不禁想起自己曾在这里看见过的情侣们,原来对于坐在沙发椅上的人而言,这也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就餐体验。
泰勒算着时间,在下午五点左右回了霍格沃茨。在外游荡一天有些累,可她却还不想回寝室,便隐了身坐在喷泉广场旁的走廊边上,统计到底有多少对情侣来这边散步。
她今天一个人——和众多情侣一起,体验了几乎所有情人节项目:早午餐,摩天轮,串手链,下午茶以及自制巧克力。的确轻松悠闲,却也没觉得这些项目有多么有趣,此刻再看看只在一起散步就十分满足的小巫师情侣们,泰勒既好奇又无法理解。
在她眼里,年轻情侣们的恋爱有趣又无趣,有趣的是他们似乎的确乐在其中,但有些举动又出乎意料地笨拙,就像共同玩一场角色扮演,两个演员生疏地恋爱着,想模仿“情侣”这个概念又不知该怎么做;无趣的是他们的相似程度太高,看多了甚至能预判情侣们的下一个动作。
泰勒不明白,是“爱情”的具象化本身就千篇一律,还是他们能够选择,并且都更偏爱其中一种?
如果是后者,那么在霍格沃茨的学生中,有多少人怀着对一个人的喜爱走入一段关系,又有多少人只是因为好奇被大多数人偏爱的“恋爱”是什么感觉?而在伦敦的街头,有多少人爱着另一个人,又有多少人只是爱上了“恋爱”这件事?
那么她呢?泰勒问自己,她更在意的是“恋爱”这件事,还是和她恋爱的那个人?她又是否能接受自己的恋人爱的是“恋爱”这件事而不是她本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