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外,鲛人的歌唱声响起,那歌声犹如天籁之音,如泣如诉,仿佛诉说着千年的孤独与渴望,令人无法抗拒,不自觉沉溺其中。鹤栖说过,鲛人歌声响起的那刻会带人回到最想回到的时候,可棺材最终会被鲛人掀翻,待到沉入江中清醒片刻又很快再次沉沦进美梦之中,直至美梦因记忆消逝而坍塌,变成毫无记忆和意识的游魂。
鸢璃强行控制自己脱离鲛人美妙歌声的吸引,她可不想了结在这儿,可几度很快再次沉沦,珩槿的脸逐渐模糊,她想抓住他,就像抓住救命稻草般。
心中放松的念头达到最盛,珩槿模糊的脸上又有了笑意,他低头吻上她的唇,随着他带来的缠绵,鸢璃的意识缓缓回归,他的脸和她的触觉感识都开始清晰。鸢璃心里强大的念头转而替代为吻住他,别松开,就能活下去。
渐渐,鸢璃吻得下颚都有些麻木发疼,刚卸了一点力道,鸢璃就感觉身体有下垂的沉沦感,借着红线捆缚的力道,鸢璃又贴了回去,化被动为主动。可意识最终还是不敌,使她睡了过去,睡了过去。
再睁眼,已身处柔软的被窝,满是好闻的香气,令她闻到那熟悉的香味只瞬间卸下了防备,只觉得,到家了,平安了。
一双大手哆嗦着在被窝里着急又小心地摸索着,直到摸到她的存在,将她一把拉了上去。头露出被窝的瞬间,香气更甚。
“别怕,没有坏人会伤害你了,不用再躲藏了。”
明明害怕得发抖的是他,说话间带着哭过的重重鼻腔的也是他,可他第一句话从不会是责怪,也不会是他自己,只会是安慰她别怕,没有坏人再伤害他,不用再躲躲藏藏了。
还是熟悉的幽冥殿阿茶的床榻,熟悉的阿茶,一切都一模一样,不同的是她是人形,不再只是个幽蓝色的小火球。
曾数次如此的多往中,鸢璃一直都以为是他怕黑,所以被他搂入怀抱中等他平复好心情,不再颤抖时就会立刻爬出被窝回到置于他床头的莲花灯盏之中,努力将自身的火苗催得旺旺的,尽力驱散这寝殿之中的黑暗。虽说她也担心过是不是太亮,让他后半夜都睡不着,就那样看着她直到他倦意侵袭而睡去。直至在客栈,亲口听见他说不是怕黑,是怕她消失不见,找不到她。
她拍着他的背,抚摸轻顺着,温言回应他道:“我就在这儿,哪儿也不去,不会消失,别怕,阿茶。”
“好,哪儿也不要去,永远在我身边...”
还未听茶溯洵说完后面的话,恍惚间,她又变回了火球,待在莲花灯盏之中。正疑惑着,茶溯洵身着那件熟悉的宽松暗纹黑袍,坐到榻边,坐得离她很近。他拿出一只回音海螺置于放她灯盏的小柜顶,海螺就挨着她的灯盏底座。
“昨夜睡得好吗?有做什么新的美梦吗?今天我们要画什么图案呢?”
鸢璃没有做什么美梦,自然也没有像过去那样立刻兴奋地跟他描述要什么图案。
他顿了顿,道:“看来,昨夜的梦并不香甜。”
“画火苗。”
茶溯洵愣了愣,问:“要画哪一只呢?”
鸢璃从莲花灯盏上下来,她以火苗化成两只小手,来到茶溯洵的榻下,鸢璃仔细的看过每一个回音海螺上的图案,还真让她看到了那个画耳朵的回音海螺。她将海螺捧起来,放在耳边听,却没有声音。她把海螺捧到茶溯洵面前,放在他手心,“海螺会放坏吗?没有声音了,你听。”
茶溯洵放到耳边听了听,看着海螺蹙眉疑惑道:“海螺怎么会放坏呢?”他又看着她道:“别着急,我会想办法给你修好它。”
“怎么修?可以现在修吗?”
“现在修不好呢,我得先去趟东海问问水君,看他有没有办法修好。很着急吗?我忙完手里的事,就去东海找水君,好吗?”
“好。”
鸢璃跟着茶溯洵去到他的书房,躺在他桌上的另一个莲花灯盏上看着他处理公务,一边等着他处理完公务去东海找水君给她修海螺,一边躺着想办法脱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