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如影和维寻脑袋耷拉地向她走来,而在她印象中维寻和凉丝有时都由姑娘差遣,她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紧张而又害怕地问了一下他二人,“赵姐姐在哪。”
如影苦笑地往后一指。
锦夏连声道谢后就忙不迭跑走了,毕竟她对如影旁边这个维寻,还是有些发怵……
可是如今……她是不是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了!!?
正在她转身想跑的时候,双腿却是先一步脑子跪下了,她连忙闭上眼睛,磕头道:“对对对对不起!!县令恕罪,赵姑娘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看到的!!奴婢,奴婢真的……”
“起身吧。”
锦夏的头顶上响起李惟初冷漠微沉的声音,而在她再次抬头的时候他们二人却是距离得当,规矩体统。
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错觉。
三人都很有默契地将方才的事避而不谈。
还是赵疏玉先行开口打破了这场沉静。
“锦夏,你可是问出些什么来了吗?”
锦夏点点头,她回道:“是。”
“春禧姐姐说,窦扬经常和一个蒙着面的男人在小门处会面,而那人每次来的时候都会向窦扬索钱,窦扬虽是疑惑却也不敢驳他的话,以为是上面的人吩咐,所以每次都给了。”
听锦夏这么一说,李惟初却是轻皱了一下眉,好像是想起什么来。
他起身走到平常处理公务的隔间,从里面拿出一个托盘,上面呈放着一个已经烧焦了,但里面的银子却完好无损的钱袋子。
锦夏将钱袋打开,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拨了拨里面的银子,然后从众多银子中找到一个瘪进去的银子。
她惊喜道:“找到了!”
“是什么?”赵疏玉问道。
“春禧和我说,窦扬有次喝酒喝多了,银子掉了出来,他却把银子当成木头,要劈柴呢……结果柴没劈开,一整个手鲜血淋漓,银子也被他弄瘪了一个角。”
“因着他总是跟窦扬要钱,他虽心中不忿却也不敢违抗上头的旨意,因此就给了他一块瘪了的银子。”锦夏顿了顿,又道,“他也照收不误。”
赵疏玉见口供与物证都能对应上,她垂下眸,眼睛在眼眶中骨碌碌转了几圈,不语。
而李惟初的猜测和赵疏玉是一样的。
他的眸色在这块被锦夏挑出来瘪了的银子和钱袋来回流转,道:“虎鸣是刘世尧的人,他扮作蒙面不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来回给窦扬和春禧传递消息。”
“燧石是他给窦扬的。”
可说到此处,他又心生疑惑。
“那又是谁传了要让他们销毁木盒的信息呢?”
他回头望了一眼赵疏玉,却见她也在低头苦思,于是又将目光移到站在一侧的锦夏身上。
锦夏缩了缩脖子,甚至想往赵疏玉那边挪一挪。
这时候,赵疏玉忽地眼前一亮,抬头看向李惟初,道:“如果不是他们自己自发的想法,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县衙里还有奸细,这个奸细或许能够随机应变,对他们直接下发施令。”
可李惟初却是摇摇头,“我仔仔细细问过窦扬,他亲口说这府中安插进来的奸细就只有他一个人。而春禧……是自愿加进来的。”
锦夏呼吸一窒。
“如果照他的话来说,他们则是在府中随机应变了?可是,他们为什么要销毁木盒?难道他们知道什么?”
“以他们来说,自然是不可能知道什么的。”李惟初回想起窦扬趴在地上字字句句对他说的“锥心之语”,道,“将窦扬安插进来的那个背后之人说,只要是有关刘世尧府上任何一切东西,他们都必须要想尽一切办法销毁掉。”
“原来如此。”赵疏玉点了点头。
案子似乎已经浮出水面了。
案件梳理应当为:虎鸣蒙面将燧石给窦扬,而窦扬又给了春禧,静待时机点燃大宅。
却因虎鸣反叛暴露,春禧便直接点了大宅,将虎鸣一起烧死在大宅里,期间周德为了帮自己的姐姐销毁“典妻文书”,冒死进入火场从虎鸣的手里抢走木盒,拿走里面二十七个女子的文书,并替换其原有内容。
虎鸣和二十七个女子一齐葬身火海,而周德为避免被及时赶到火场的赵疏玉发现,则从小门逃出,逃出后却因目击证人这一身份被刘世尧威胁他说假口供,承认赵疏玉为纵火案凶手,又在堂前袭击赵疏玉,使得赵疏玉反咬一口刘世尧,周德入狱。
之后便是他与赵疏玉周旋求助,最终将火场里的“二十七女典妻文书”交给赵疏玉与李惟初,周玥获救,紧随而来周氏夫妻服用砒霜自缢。
可赵疏玉在与李惟初复盘的时候,她不禁对案件中的两点提出疑惑。
李惟初饶有兴趣道:“你说说看,哪里不解。”
“第一,周德既然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不为人知,却又为什么要说出自己是目击证人这句话,上赶着让刘世尧抓着?”
“第二,周德又为什么突然在堂上行凶,他的父亲是秀才,熟读律法,自然知道堂上行凶要被判刑,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去做,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正说着,她的脑海中不禁又跳出一个疑问来。
“什么?”李惟初问道。
赵疏玉忽然抬头,眸色中惊讶多于疑惑,她道:“虎鸣那么大个大男人,何以见得被周德这个十三岁的孩子抢走木盒?周德既然能逃出火场,那虎鸣为什么不能,那二十七个女子又为什么不可以?”
赵疏玉不禁叹道:“眼瞧着这案子确实浮出水面,可里面的疑点重重,慎重起见,我们应该将这些问题求证。”
李惟初听她说了大半晌,只轻轻点了点头,道:“明日,是我们最后的时日。”
二人双双对视,心中的想法却不谋而合。
她一定,要将案子查得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