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几日,小院侧边便架起一间木屋,厚实的木板紧紧挨在一起,傍在许知意屋旁,显得格外小巧。
许知意站在屋前,手指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
“你这屋子是不是盖小了。”
卫慎从屋顶一跃而下,与许知意并排站在一起,也学着她摩挲着下巴,道:“我觉得正好。”
许知意挑眉,懒得理他,径直走进小屋里,仰着头仔细检察着屋中。
她将双臂打开,丈量着小屋:“你这间屋子似乎只能放下一张床,一张书案,一个衣柜,别的一点都放不下。”
卫慎双手抱胸,故作正经揶揄道:“屋子再大,也只能睡觉,总不能当仓库吧。”
“嘶——”
许知意白了一眼卫慎,心虚的摸了摸后脑勺,她的大屋子除了床以外,大半都放着杂物,确实比仓库还像仓库。
不过她还真是奇了怪了,这卫慎怎么这么幼稚,毒舌又傲娇,还偏要装得一本正经。
不过卫慎的手艺真巧,这小屋盖的结结实实,还把她的大屋也跟着修整了一番,原本有些漏风的墙缝都被卫慎修补完全,晚上生起小炭盆,终于是是睡上了个暖暖和和的舒坦觉。
卫慎轻轻拍了拍木屋的墙壁,发出沉闷的响声,皱眉道:“屋子漏风也不知道修补,就知道拿木箱子堵上,现在天还不算冷,要是真等冬天,干脆睡雪地里算了。”
许知意无奈:“好啦,你这都念叨多少遍了,我那不是怕自己瞎修理让缝隙越变越大吗?”
“那你完全可以告诉我,”卫慎定定的看着许知意:“岛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还有我。”
许知意怔愣片刻,她轻轻转过头去,不敢面对那炽热的眼神。
飘忽的目光像个无头苍蝇般在院子中乱撞着,却偶然发现屋外一角似乎有些变化。
许知意屋外墙壁上,豁着缝隙的那处,竟“长”出一株小小的麦苗。
原来卫慎并不是像打补丁一样直接嵌上一块新木板堵住缝隙,而是在豁口上,镶嵌了一块被雕刻成麦苗模样的木雕。
远远看过去,一株小小的麦苗冲破了石块的束缚,奋力向上生长着,油然升起坚韧不拔的气概。
许知意激动的指向“麦苗”,望向卫慎的眼神中满是惊喜。
卫慎死死按住嘴角的笑意,若无其事道:“随手刻着玩玩而已。”
“噗嗤——”
许知意见死装的卫慎,没忍住一下子笑出声来。
卫慎不懂她在笑些什么,只是见许知意如此开心,便也不自觉跟着笑了起来。
深秋的寒风吹过,太阳却依旧暖融融,明媚的阳光倾洒,驱散了晨间最后一丝阴冷。
许知意揉着笑得发累的腮帮子,正色道:“谢谢你,卫慎。”
卫慎嘴角噙着笑,目光却愈加坚定。
这次,他不想逃避,也不想许知意逃避。
许知意察觉出卫慎灼热的目光,便又下意识转身道:“我去田里看……”
她话音未落,只觉手腕处被覆上一片温热。
卫慎牵住许知意的手腕,微微用力,便将她拉回身前。
“看……”
许知意颤着嗓音说最后一字,脑中只余一片空白。
“许知意……”
卫慎克制着将许知意抱在怀中的冲动,心中爱意似乎千言万语都说不尽,悉数哽在喉中,一字也言语不出。
最终,卫慎只目光灼灼地望向她,嗓音低沉,一字一句却却格外清晰:“我喜欢你。”
许知意耳边似乎嗡的一声,脑中便只萦绕这句。
许知意,我喜欢你……
卫慎眼中满是坚定与柔情,握住她手腕的手掌却微微颤抖,暴露出他此时的心中的悸动。
手腕上的温度愈发炽热,两颗心脏噗通噗通的跳动着,即使二人身前仍有些距离,但依旧清晰可闻。
“许知意,我喜欢你。”
卫慎微微向前迈出一步,地上二人的身影重叠,他高大的身躯似乎要将许知意淹没。
许知意只觉萦绕在鼻尖的微苦药香愈发浓烈,倒唤回一丝她那沉沦在缱绻旖旎之中的神智。
她垂眸望向药香的来源。
卫慎的手上包扎着青黑色的布条,那是他这几日盖房屋时受的伤,纤长的手指上满是划痕伤口,许知意便用剩下的白及磨成药粉,用洗净的布条敷在他的手上。
这份喜欢,会不会就像这一圈圈缠绕着药粉的布条,因为白及生肌止痛,因为可以治疗伤口,因为这布条一圈一圈的绕在手上,时间久了,习惯了,所以便喜欢上了。
倘若没有白及,有的是三七、小蓟,又或是什么别的草药,缠绕的不是这青黑布条,而是白的红的,又或是什么别的颜色,是不是也是习惯了,也就喜欢上了。
想到这里,许知意才终于彻底的,完全的清醒,从那片似烟如梦的情爱中抽离。
她抬眼直直的闯进卫慎的眼眸之中,言语如冬日凌冽的寒风般刺骨:“卫慎,你喜欢我什么?”
卫慎嘴唇微动,急切的想要诉说他的喜欢,心却在触及许知意的冰冷的目光中骤然下坠。
“我们一同流落在这片荒岛上,因为你帮过我,我救了你,我们的关系才逐渐缓和,逐渐成为同伴,我们有着相伴之谊,彼此互为依靠。”
“可这真的是喜欢吗?真的是男女之情,彼此真心相待的喜欢吗?”
“如果换一个人和你在这片荒岛上,她也帮你,助你,和你互为依靠,你是否也会喜欢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