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骄阳似火。
荒岛对岸,原本绿树成荫、草木参天的密林,此刻竟被开垦成一片沃土,泛着黑色的湿润土壤上,印出细密的铁耙直痕。
一颗小小的杂草悄悄从土里探出头来,还没摇摆两下,便被一只无情铁手连根拔起。
卫慎随手将杂草扔在一边,又弯下腰继续拉动着铁耙,汗水一滴一滴从额上落下,融进泥土里。
身后,许知意蹲坐在铁耙之上,头顶着一片大树叶,眼睛半眯,额上也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太阳明晃晃的将炽热的阳光倾洒大地,周遭还没树木遮挡,许知意看着卫慎的后背已然被汗水浸湿,赶忙开口道:“太阳越来越大了,歇歇吧。”
卫慎停下脚步,伸处袖子抹了把脸,抿了抿干裂的嘴唇。
许知意连忙跑下铁耙,从树荫下倒出两碗清水,将其中一碗递给卫慎。
卫慎半眯着眼望向许知意,只见汗水将她的发丝浸透,小脸红扑扑的,也不知是被大太阳晒的,还是在心虚。
“还真是把我当老黄牛用。”
卫慎心中暗自无奈道,接过碗来一饮而尽。
二人并排坐在树荫下,空气中的燥热浮动,热风轻起,边缘焦枯的树叶沙沙作响。
“这地前日我才耕过一遍,今日为何还要再耕一遍?”卫慎随意揪了片树叶挡在额头上,眯着眼睛看向平整的土地问道。
许知意也捡了片树叶挡在额头上,道:“前日是犁地,今日是耙地。”
卫慎转过头来,目光中全是疑惑。
许知意察觉到卫慎的不解,扭过头来细心的解释着。
“前日是犁地,得把土地深耕一遍,把深层土壤翻上来,浅层土壤覆下去,目的是疏松土壤、加厚耕层,今日是耙地,目的是碎平土块,把大的土块碎成小块,平整土地。”
“这些步骤都可以为接下来播种打基础,让小麦能茁壮成长,所以……”
许知意眼睛一转,眉目含笑道:“辛苦卫指挥使啦。”
卫慎似乎被这明媚的笑意晃了眼睛,嘴角也不禁扬起。
歇息片刻后,他们二人起身,许知意站在铁耙上,拎起铁耙上的绳子轻轻晃了晃:“劳您大驾。”
卫慎闷笑一声,纤长的手指抚上衣襟处,扯开外衫系在腰间,露出精壮的胸膛,许是连日的劳作,他原本白皙的皮肤被晒成古铜色,几道陈年伤疤错落在臂膀处,他的眼角微挑,流露出几分野狼般的桀骜。
他轻轻勾起绳子,低下头颅套在脖颈上,再一抬头,对上许知意愕然的目光,以及……她羞红的耳畔。
卫慎轻笑着转过身来,回头道:“坐稳了!”
说罢他大步向前走去,步伐快得几乎要飞奔起来。
“啊——”
许知意蹲坐在耙犁上,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怒吼响彻天地。
“卫慎!!!”
嘻笑打闹间,两人不知不觉耕完最后一片地,又坐在树下,面向不远处的海峡。
夕阳西下,晚霞映在他们的脸颊上,海风轻轻吹动许知意的发丝,卫慎半倚在树旁,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她半分。
“等过两天,就可以把麦种洒到地里,最多不过十天就能出苗了。”
晚霞衬得许知意眼睛里面亮晶晶的:“到时候,我便割下来一点做麦芽糖吃。”
卫慎点点头,伸出手来,将许知意发梢间的小树枝拂去。
晚风轻吹,一股莫名的情愫浮动,只余心跳声铿锵有力,咚咚作响。
许知意不自然的扭过头去,咽了咽口水,手里随意从土里抠了颗石子不停的来回倒腾着。
“啪”的一声,许知意将石子反手扔在身后,爬起身来,头也不回的往对岸走去。
“走走走,回去吃饭!”
卫慎凝望着许知意的背影,压下眼中的落寞。
他将小树枝攥在手心里,一路小跑着朝她追去,却并未和她并排走,反而跟在许知意身后,一步一步踩在她留下的脚印上,孩子气的追逐着她跃动的身影。
“幼稚。”
许知意双手抱胸走在前面,秀眉微拧,嘴角却微微勾起,脚步故意时快时慢。
傍晚,漫天红霞之中,二人的身影行于浅峡礁石,一群海鸟飞过,落日渐隐,明月高悬。
小院中炊烟升腾而起,铁锅中“呲呲”直响,一股勾人的焦香从锅沿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