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账出来,十三弟尤在等我。我心中惭愧:“走吧!”
打马扬鞭,临分别十三弟安慰我:“四哥。您别太过忧心。绮福晋是个有福气的,自然会吉人天相!”
也就十三弟知道些我的心意。
我点点头:“十三弟,借你吉言!”
……
“爷,”留守的戴铎迎上来禀告:“罗太医来了,现由高管家陪着在中帐替绮主子诊脉!”
我点点头,策马直奔中帐来瞧绮罗。
进帐瞧到罗美在摆了葡萄石榴脆枣板栗落花生糖葫芦等干果鲜果攒盒的饭桌上局促写方,我下意识地看向窗边的书案,入目一案秋梨柿子。
柿子得熟透了吃才甜,不拉舌头。但熟透了的柿子皮薄易破。绮□□脆将青柿子摊放到能照见阳光的书案上,又混摆了几个秋梨,家常无事就跟春花翻检出其中的熟柿子出来吃。
中帐类似上房,原是待客之所,却愣是叫绮罗给住成了生果房。
罗美前两回来,秦栓儿、秦锁儿都曾提前收拾,今儿事出突然,绮罗家常的随性摊摆,还有我的纵容一下子就全暴露了。
“四贝勒,”罗美将写好的方子递给我:“绮福晋心脉受创,除了汤药外,下官加开了一张外敷的药方。”
看到方子里有草乌、麝香等有毒药物,我点点头,谢道:“罗太医辛苦了,高无庸。”
高无庸奉上托盘。
看到托盘里盛放的十张百两银票,罗美推辞:“四贝勒,下官微学末技,实不敢当此重赏!”
“罗太医不必推辞,”我阻止道:“郭络罗氏身患心疾,连日来没少请罗太医费心,往后一定也多有劳烦。但等郭络罗氏这回好了,爷另有重谢!”
罗美身为五品医正,一年俸银八十两,才抵一两差不多的老山参。宫中赏赐才是他收入的大头。今儿为救绮罗,罗美动用了他压箱底的秘药,我自然要有所表示。
其次,绮罗一个庶福晋,家常住中帐虽可说是出门从全,但住得这般恣意,迥异于早前来时的中规中矩,以罗美内廷行走三十年的老辣,肯定明白怎么回事。所以,我不仅要他全力医治绮罗,还要封他的口。
这银子他必须得领。
……
高福送走罗美,我来屏风后瞧绮罗。
绮罗尤处昏迷,春花流着泪拿布巾替绮罗擦脚。我立望一刻,转身离开。
作为爷,我心里再悔,也不当叫奴才知道,特别是春花这种一身反骨的丫头。
回到书房,洗漱之后,我燃一支香做晚课……
“愿以此功德,”最后回向时,我顿了顿,将往日的众生回向,改成了:“回向给郭络罗·绮罗,愿她逢凶化吉,病愈无忧!”
转想起绮罗只是一个庶福晋,我又祝祷:“回向给我的嫡福晋琴雅,愿她顺利生产,母子平安。”
“回向给侧福晋玉婷,愿她……”
早起上朝。
宫门前看到大哥胤褆,赶紧请安,顺带为绮罗昨儿丢酒壶的行径赔罪:“大哥,都是弟弟管家无方,纵得郭络罗氏无法无天,昨儿冲撞了大哥大嫂。”
胤褆扶起我,哈哈笑道:“四弟,你说的是昨儿你庶福晋丢酒壶吗?哎,没事!咱们兄弟,何在意这点?”
“说起来,你庶福晋还是八弟妹、小十弟妹的姊妹,哪儿哪儿都沾着亲!”
顶着周围一众兄弟的眼光,我委实汗颜:“多谢大哥体恤!”
“好说,好说,四弟,你说实话,昨儿摔跤,你庶福晋的那些招式是不是你给教的?哈哈——”
我……
幸而胤褆到得够晚,宫门开启,开始入朝。入朝不能讲话,不然我真是尴尬。
……
散朝后为绮罗踢到太子席上火锅里的那只鞋我又与太子请罪。
太子闻声笑道:“四弟,别说。昨儿你庶福晋的那只鞋还真唬了孤一跳。哈哈——”
我看着周围闻声望过来的一众兄弟十分惭愧:“都是臣弟治家无方!”
太子摆手:“四弟,行了。多大点事?昨儿原是家宴。又没外人。依孤说这酒席助兴就得似昨儿那样跌宕起伏,每出意料之外才有趣味。”
“摔跤,哈哈!四弟,你庶福晋的摔跤擒拿都是你给教的吧?哈哈,可真有你的!”
我……
连太子都这样误会,我觉得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笑声中,胤祥上前挽住太子胳膊笑道:“二哥明鉴。去岁八月四哥府里进了歹人,追捕中歹人乱闯乱撞,持刀劫持了绮福晋。许是这个缘故,四哥才教了她些摔跤擒拿!”
“哦?”太子关心问道:“有这种事?”
绮罗的摔跤擒拿算是有了说法,但这我教的帽子却是再去不掉了。
可这事除了我认还能怎么办?
“二哥,”当着老八、老九,我直言告诉:“经刑部差役勘察是个南边来的毛贼。臣弟已在府邸加派岗哨,严查门禁,杜绝匪患。”
……
回到书房,我问高无庸:“昨儿你绮主子的擒拿格斗,能看出师承吗?”
拳脚武功门派虽多,但身份使然,绮罗能接触到的人物有限——脱不了她父兄,或者张启用之流等宫中侍卫常见套路。
“奴才愚昧。”高无庸下跪请罪:“昨夜奴才同秦栓儿秦锁儿复盘良久,只瞧出其中杀招不少,却都不是常见的少林长拳、太祖长拳套路。”
“不少杀招?”我细问。
“是!绮主子气力不够,发挥不出招式应有的威力。但秦栓儿、秦锁儿,不说一招毙命,也是一招制敌。”
这么厉害?
绮罗打哪儿学的这些杀招?
绮礼吗?
绮礼拳脚厉害吗?没听说啊!
难不成又是绮罗自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