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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怕絮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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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爷的话,主子赏奴才和秦锁儿一人二两银子。”

只一个月的月银,倒还罢了!

不过酒,我心里一动:秦栓儿、秦锁儿两个人才赏一坛?这可不合绮罗抬手一个金镯子、翡翠镯子赏人的脾性。怎么,高福酒买少了?不够绮罗赏人?

“你主子打南边带回来的酒除了你和秦锁儿都还赏了谁?”

“回爷的话,主子还赏了金嬷嬷、徐嬷嬷和春花姐姐,都是绍兴花雕、惠山泉各两坛。春花姐姐将四坛酒都捎回了家,金嬷嬷、徐嬷嬷则是给家捎了两坛,留了两坛!”

这才是绮罗赏人的气度。我点头,冒坏水赏秦栓儿、秦锁儿酒的多半是春花。

至于两个婆子留下两坛,不用问,肯定是自喝。关外严寒,我满人不分男女,都好酒。为免奴才醉酒闹事,我方规定内院仆妇当差不许喝酒。

绮罗两个婆子家常深居简出,交际来往就几个看园子佛堂的粗使婆子。

但凡两个婆子只在绮罗院子里安静喝酒,不跑到人前撒酒疯,爷也没必要明察秋毫——金婆子是绮罗的奶娘,且最会给绮罗搬是弄非。绮罗早为我卸她体面存了一肚子的怨恨,没得再为奴才喝酒这点小事跟我生隙。

横竖她主仆偷嘴早已人尽皆知,甚至于在皇阿玛驾前都过了明路。

我点头:“即是你们主子赏你们的,你们闲时喝些无妨,只别耽误了差事!”

“奴才谢爷恩典!”秦栓儿、秦锁儿双双磕头。

想想又问:“你主子送东西给绮三太太,绮三太太都回了什么?”

玉容身份敏感,我不能不查。

“爷明鉴。主子没给绮三太太送东西!”

“没有?”我惊诧。不是都分拣好了吗?

“嗻,徐嬷嬷悄悄问春花姐姐主意,春花姐姐说不用送了,徐嬷嬷就只送了何姨娘。”

绮罗这是要断了跟玉容的来往吗?我沉吟:因为周姨娘。

这事一般人做不出来,但绮罗任性,非比常人,绮罗连她家老太太、老爷太太都能抛弃脑后,厌弃玉容,自断联系,不是没可能。如此倒是减了我的麻烦,对我有利……

“那何姨娘说什么了?”

“回爷的话,何姨娘现在西山白衣庵斋戒,替周姨娘和她未出世的胎儿念经超度。何姨娘托徐徐嬷嬷带话给主子,请主子少伤心,多保重。不要惦记她。她今生别无所求,就祈盼主子平安喜乐,长命百岁!”

不是,我听糊涂了。何姨娘的儿子不是绮礼吗?怎么听着绮罗才是她亲生的似的?

转瞬想起春花早前的话,我了悟:何姨娘也以为绮罗若是死了,绮礼就不能活了。绮罗活得不好,绮礼也无可能好。

绮罗为绮礼跟我低头,绮礼则以身家性命抬举绮罗,她兄妹,我怔愣半日,一声叹息:手足情深。反是爷这个丈夫,名存实亡,没一点存在。

自古女子出嫁从夫,夫贵妻荣,母凭子贵。偏无论绮罗,还是绮礼、何姨娘对我都不做此想。

圣人云:哀莫大于心死,而人死亦次之。

绮罗说她早已认命,根本就是死心的意思。似早前的寻死觅活,无所事事,还有现在的喝酒打牌,聚众赌博,都是自暴自弃,得过且过。而我想绮罗对我生情,对我动心,必然是要投其所好,让她生出企盼……

“秦栓儿,打水!”

听到春花叫水的声音,我知道绮罗午睡起了。不为所动地,我继续手里的功课。

没得绮罗的天赋,又不想被她,还有她的丫头春花鄙视,我惟有踏实用功。

直等完了一天的功课,我方来上房。

绮罗坐在炕上吃酥饼。看我进屋,绮罗下炕与我请安,我扶起她,告诉:“你吃你的。”

能吃是好事,代表绮罗安顺,不寻死觅活。

炕上落座,看到炕头架子上的红玫瑰插瓶,我暗暗点头:这玫瑰花又红又香,无人不爱,偏跟刺猬似的一身的刺,跟绮罗真是绝配。

高福差当得不错。

拿起旁边久违的绣棚子,入目上面的绣样两只蝴蝶,我告诉自己:既往已矣不可追,现打头来,亦未为不可。

“这是早晌绣的?”我问绮罗。

绮罗抿着嘴里的饼跟我点头。

“那《两只蝴蝶》曲子可想起来了?”

我学两个婆子,寸步不让地跟绮罗追账。

扫一眼窗户外的戏蝶,绮罗飞快咽下口里的饼,回我:“回贝勒爷,今儿天好,风和日丽的,蝴蝶也多,奴婢回想起开头山青水秀,百花齐放,彩蝶飞舞的一段。”

这就有了一段?

望着绮罗努力瞪大以示诚恳的杏眼,我乘胜追击:“那就弹给爷评评。”

“是!”绮罗抱来琵琶,高无庸摆上酒菜,我自斟自饮,心里赞叹:这招好使!

……

噼噼啪啪一段弹奏,绮罗住了手,讪讪告罪:“贝勒爷恕罪,奴婢才就想到这么多。”

孟子曰:存乎人者,莫良于眸子,眸子不能掩其恶。胸中正,则眸子瞭焉;胸中不正,则眸子眊焉。听其言也,观其眸子,人焉瘦哉?

绮罗的杏眼又大又圆,黑白分明,当下却躲我躲得快斜出眼框了,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过不到两刻钟的曲子,绮罗再拖延又能拖到哪儿去?以一日三分钟算,也就是十天的事,而绮罗却要担惊受怕地跟爷扯十回谎,还无济于结果。爷又何必上赶着当恶人,招她怨怼?

“不错,”我夸赞:“开头这段不错。接下来的部分,你明儿继续想。现换首其他的曲子弹给爷听听。”

但凡绮罗能好好说话,即便是撒谎,爷也可担待——总归比早前一问三不知,爷一个人唱独角戏强。

“嗻!”绮罗拨了拨弦,转弹《西洲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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