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户部张家的幼子正是娶亲的年纪,虽为庶子,可母家商贾,富得流油,养的这庶子道貌岸然,面皮上清秀,背地里如□□一般。今日这席面,江青月特地将张家幼子也请来了。
江青月见江星遥独自出去,便着人跟了出去,想要引江星遥到无人的院落,她也差人将张家庶子带过去,想来若张家子见到江星遥如此美貌,又是江青月口中与自己想看之人,必定把持不住自己,那时他二人若生米煮成熟饭,这门亲事不成也得成!
江星遥有阵子没回来,江青月以为事成了,正要带人去院内寻他二人,不料一转头,江星遥又安安全全地坐在角落里。她定了定神,走在江星遥身边坐下来,道:“小五这是去哪里了,让我好找。今日这赏花宴的席面是婆母定下的,原是为了给关系要好的几家女儿和儿郎相相面,我想着家中只你一人待嫁,多是无趣的,故而喊你也来玩玩,你可有心仪的儿郎?”
江星遥的思绪被江青月拉了回来,她抬头看着江青月,笑道:“姐姐今日这席面准备的好,刚刚我吃的有些多,便出去走走,可姐姐这将军府太大了,我竟迷了路,七拐八拐不知道走到了哪里,费了好半天劲才回来。至于相看儿郎,因着走丢耽搁了,竟也是没有看到。”
江青月心里气的要命,几次三番的试探,江星遥总能滴水不漏的躲开,自己如今豁出去想按着她嫁人,也被她躲了过去。
“没关系,好儿郎多着呢,你若没看到,我再引你见几次便是。户部张家的庶子是家中幼子,母家是商贾,却在江南也是排的上名号的,他为人正直,你若愿意,我求母亲为你去提。”
“姐姐不必如此挂心,星遥年纪轻,志不在此。”江星遥淡淡的笑着,拒绝了江青月的好意。
江青月总是觉得不对劲,自己这个妹妹她原是有把握的,不曾被好好教养,小娘更是个上不了台面的舞姬,就算曾经与宋洺有过一段,也只是个为了情爱要死要活的,不像是个脑子清明的主。为何如今病了一场,整个人都与从前不大一样了呢。
先是从略识得些字变得成天钻在藏书阁里不出来,后又从为了情爱寻死觅活变得如此傲气,竟连宋家的平妻都看不上。曾经见了母亲和自己,脸上都隐隐透着怯懦,如今为人冷静,处事周详,看上去竟不像15岁的样子,倒像是比自己的母亲都多了些睿智与淡定,无论她说什么,都刺激不到江星遥,反而每每都让自己有种拳头砸在棉花上的憋闷。
江星遥对江青月今日所为一无所知,此时竟还对江青月心存感激之情。她其实大可寻些内宅里龌龊的手段了结了自己的。只是江星遥不知,她今日险些被江青月的龌龊手段断送了。
至于戴面具的男子,江星遥原她以为今日是江青月安排的,目的就是为了毁掉自己的清誉,可江青月的眼神没有骗她,她确实没有这么做。
江星遥鲜少出门,对张家子并不了解。只是户部侍郎刘家,于自己这个庶女来说门第确实不算低。张家幼子虽也为庶子,可母家富贵是出了名的,也是因着外祖家泼天的财富,一个商贾之女都能成了家里的贵妾,京都中的大家女子,多少要给这个贵妾几分颜面,这背后除了富贵,还有数不尽的人脉关系。
灵乡便是这时候冲进席面的,她四下慌张的看着,见到江星遥远远坐在角落里面带微笑的跟江青月说着什么,这才松了口气。
江青月又说了些什么,笑了笑拍了拍江星遥的肩膀,然后起身离开。待到江青月彻底走开,灵乡赶紧冲到江星遥身边,跪在地上哭了起来。江星遥刚想责备,看到灵乡委屈焦急,满头大汗的模样,又不忍心,只道:“我当你机灵,你竟是个蠢得,我丢了,你也丢了,让我们主仆俩在这迷魂阵里好一顿找。
“三姐儿可是又来找你不痛快的吗?”灵乡低声的问。
“没有,只是我错过了她安排的相看,不放心我罢了”,江星遥淡淡的说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呢,我好像有些饿了,这里的吃食我不大吃的惯。你想吃什么,等下回去了我给你做”。
“姑娘你别光想吃食了,你生病后一直待在家里甚少出门,也是该认识些人,散散心才是”,灵乡说道。
听到小姑娘一本正经地关心自己的终身大事,江星遥噗嗤一声笑出来,她看着灵乡的眼神,是灵乡从未感受过的宽厚仁慈,散发着母性的光辉,那神情,分明是一个长辈看待晚辈的样子。
“姑娘,你这样看着我有点奇怪”,灵乡小声嘟哝。
“嗯,是有些奇怪,你似乎比我更上心我的亲事,待我嫁了人,立刻给你寻一门好亲事才是正经”,江星遥逗她。
“我才不要嫁人,我要一直陪着姑娘,嫁人有什么意思,跟着姑娘能吃香的喝辣的,岂不自在”,灵乡嘿嘿笑着。
是啊,嫁人有什么意思呢,世道艰辛,良人难觅,若无法遇到那个对的人,倒不如一辈子自由自在来的舒畅。
正想着,前院突然闹了起来,众人纷纷起身往前院去,想要一探究竟。江星遥不知发生了什么,也同灵乡一起跟随众人去前院看热闹。可到了前院才发现出事的不是别人,正是那户部侍郎家的幼子刘烁。
只见刘烁躺在担架上呻吟,满身满脸全是血,似乎是鼻子被打断了,鲜血还在不断地涌出鼻子,他的手紧紧捂着□□,饶是一脸的血,也能依稀看得出他的额头沁出的汗。
“这是怎么了?”江星遥有些不可思议,拉着路过的宋府女使问。明明今日江青月是想安排江星遥同此人相看的,现下在这偌大的将军府中竟出了这样的事,官家少爷在将军府被打成这样,想来是有的闹了。
“回姑娘,奴婢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刚听到前院闹起来,奴婢是被派来帮忙的。”那女使匆匆回了话转身便走了。
不多时,刘侍郎和夫人都赶来了,那侍郎夫人看到刘烁躺在地上痛苦的样子,嘴角不经意的闪过一丝讥笑,不过很快她便恢复了表演,一脸慌张的问是怎么回事。
宴席是江青月帮着打理的,她匆匆跑上前,看到刘烁的那一刻,江青月的脸瞬间白了,她定了定神,走过去安慰侍郎夫人,说自己定会嘱咐府内小厮找到伤人者。
原本躺在地上的刘烁听到江青月要将去找人,突然开口道:“是我不小心摔下了后院的井里,被树枝和石头所伤,并非人为,此事到此为止吧。”听着刘烁描述的院落,江星遥心中一惊,那正是自己刚刚去过的院中,可那院内并无枯井。
刘侍郎还想要再据理力争,一个人怎可能被枯井里的石头树枝伤成这样,况青天白日的,刘烁独一人跑去无人的后院做甚。可刘烁拼命制止刘侍郎接着往下查,痛苦的扭曲着要刘侍郎快些送他去就医。
见状,宋府主母和江青月都赶紧差人去宫内寻太医,又要了家中最宽敞的马车送刘侍郎一家回府,宋洺也已经听说了此事,对刘侍郎致歉后,亲自骑马压着车送刘侍郎回府。
原本典雅的赏花宴因着这档子事闹得乌烟瘴气,江星遥躲在人少的地方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心想这也太巧了,自己莫名走到了那个无人的院落,竟碰到了那夜来送信的蒙面黑衣人。刘烁来同自己相看,又在同样的地方收了如此重的伤。可这一切当真是巧合吗?
前院闹过后,大家借着此事纷纷告辞,江星遥待人走的差不多后,也去同江青月辞别。江青月嘴上嘱咐她回去路上要小心,可江星遥转身后,并未看到江青月眼中闪过的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