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不可能有人同时拥有两个血脉相连的母亲。
李汝义拨开内侍上前自行查看,果然看见了两碗水里的血都融在了一起,即便以他的经验都没能很好的接受这件事情。
更多的人第一反应就是怀疑这水有问题,毕竟越冬最开始说要再验一次的时候,就是认为当初在潭州那次滴血验亲被潭州府君做了手脚。
黎相忽然起身过来看,其余几位重臣也都顾不得陛下还在上首坐着,纷纷起身。
皇帝也往前探着身子,皇后面上惊疑不定,公主更是直接拉开了众人,站在了越冬的对面,低头看那两碗几乎没有差别的水。
她寒声道:“取水来!再验!”
李汝义回头去看皇帝,皇帝坐在高台之上,烛光的阴影打在他脸上,显出几分阴郁,他给了李汝义一个肯定的眼神,李汝义就把围观的众人给请走,只有公主长在原处生了根,不肯回座位上去。
李汝义也就不再管她,又叫人准备了清水来,还叫了御医来验水,确定水不会存在问题。
许侯爷抱着侯夫人,越冬今日发难,即便早就做好了要重验滴血验亲的准备,也不可能买通宫里的内侍做手脚,且她就算能买通又为何要让两碗水都融在一起呢?
一碗融了一碗没有融不是更有可信度吗?
那也就是说越冬没对水动手脚,就是真的出现了这样的情况。
越冬的血就是和她们两个人的血相融了。
等御医查验完了水,李汝义又把何小芝和侯夫人叫到一起,这回也不准她们自己扎手了,而是由两位御医为他们取血。
连越冬也是一样。
殿里在意的不在意的,感兴趣的不感兴趣的地都紧紧盯着那她们所在的位置,屏气凝神地等待着结果。
公主朝着给越冬取血的御医说:“换一只手。”
御医从善如流地换了,并且迅速滴了两滴血在两碗水里,几乎是同时落在碗里。
公主瞪着眼睛看着。
越冬的两滴血分别落在两碗水里,以几乎相同的速度相融。
它们又融在了一起。
公主犹自不肯相信,怒声道:“再来!再验!”
此时也不必内侍再报结果了,满大殿的人即便没有亲眼看到,也能猜得到结果。
这回的结果和上一回一样,越冬的血和两位女子相融。
皇帝走下御阶,皇后也扶着女官的手跟上来。
那两碗水里的血已经完全融合在了一起,女官死死抓着皇后的手,不让她出现更多的异色。
皇帝目光阴沉地盯着那两碗水,一股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从他胸腹的位置涌上他的脑袋,冲击得他几乎要不能思考。
他想过越冬的血和安庆侯夫人相融,或者和何氏相融。
万万没有想到会同时和她们两个人相融。
这个结果超出了他现有的认知。
如果滴血验亲无法证明两个人的亲缘关系,这将是一件极其恐怖的事情。
离皇帝越近的人越快想到这件事。
就在前不久才刚刚通过滴血验亲证明了王七郎是张十二郎的驸马跌坐在位置上。
一切的幻想都将变成泡沫,消散于无形。
皇帝扶着摆放着两只碗的桌子,盯着对面的越冬,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些他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想要看出什么来的东西。
越冬对这个结果也觉得意外。
她的血能和何小芝相融她早就知道,何小芝做家务做地里的活计总会意外伤到她自己,越冬试过,自然清楚。
所以在潭州的时候,许侯爷用他们俩血相融就认定她是他的女儿的时候她就觉得无语。
心里认定是潭州知州做了手脚,也对自己曾经信以为真的事情感到怀疑。
但是她的血会和侯夫人相融她是万万没有想到。
这几乎就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诉所有人,滴血验亲不可信。
因为她决计不会是两个女子生出来的孩子。
“再验。”皇帝说。
李汝义本想说这已经是结果了,但是碍于这样一个被认可了无数年的共识在突然之间变得不可靠这件事的确很难令人接受,便按照皇帝的命令,准备了第三次。
何小芝麻木的站着,这件事已经超出她的认知范围。
她不理解,只能别人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
但是她清楚地确定了一件事。
那就是越冬好像就要真的变成她的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