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轻微皱了下眉:“你这鼻子越发灵了。”
又道:“我有数。”
越冬深深地把头低下去,麒麟似是察觉到她想要说什么,先一步出声:“我说过我没有去处,并非是在敷衍你。”
“我现在这样的情况离开你身边,也许明天你就可以给我收尸了。”麒麟笑道,“你把我留在身边才是在保护我。”
“你可以去找他。”越冬说。
麒麟疑问:“谁?”
“把冷衣卖给我的那个人。”越冬说。
麒麟道:“我们之间的关系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
甚至还不如他和越冬之间牢靠。
“我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轻易过去。”越冬道,“而我也没法预料下一次意外会在什么时候到来。”
麒麟在越冬身边盘腿坐下,他坐着也比越冬要高,能将越冬整个笼罩住。
越冬喜欢阳光,却在这瞬间的阴影里感受到一些莫名的安心。
她只是太累了,她只需要休息一会儿就好。
天还没亮的时候,冷衣又吐了一回血,这回吐的血没有半夜那么多,颜色也很浅,老大夫的眉头皱成了沟壑,强打着精神再给冷衣施了一回针。
麒麟同越冬道:“你去看看他送来的东西。”
越冬不解地看向麒麟,麒麟指了下窗户,越冬侧头看过去,最先看到的就是相比较起来更大些的那支轻弩。
越冬走过去,先收回了没射中张庭舟的细箭,而后才看向来自张庭舟的东西,除了那支轻弩之外,还有一个小小的玉瓶。
里头是颗药丸,成分不明,作用不明。
越冬看向躺在床上的冷衣,心里升起个不大靠谱的念头。
张庭舟这颗药,是给冷衣的吗?
老大夫收好针,越冬把玉瓶递给他,请他看看能不能用。
老大夫看了又看,又细嗅了嗅,眼睛一亮,又叹气:“要是早些有这药丸就好了。”
越冬心头一悸,急忙扑到冷衣面前,只觉得自己一口气喘不上来。
冷衣是已经死了吗?
老大夫叫她吓了一跳,差点丢了手里的药,他解释道:“还活着呢。”
越冬却似乎听不到,她满脑子都是冷衣已经死了,救不回来了。
她又一次害死了人。
之前是安庆侯府那些侍卫,现在轮到了冷衣。
以后或许还会是任何一个和她有关系的人,他们都将因为她而死去。
麒麟按住越冬的肩,逼着她看向自己,一字一顿地说道:“她还活着,没有死。”
“不会再有人为你而死。”麒麟道。
越冬一口气泄了出来,人也软软倒了下去,老大夫道:“她此番虽未受伤,却虚耗了气血,养了又耗,亏空了又养,反反复复最是不妥。”
“你也该劝一劝她才是。”老大夫说。
麒麟道:“我怎么劝呢?”
“您也不是不知道她的性子,从前还能听一听梁稚月的劝,现在是谁说话都不管用了。”麒麟把越冬抱到矮榻上去躺着。
老大夫把那颗药放回玉瓶里递给麒麟:“收好,这是能救命的药。”
又说冷衣:“她算是救过来了,大约两三日也就醒了,药要继续吃,不能停。”
“记得补血。”老大夫要走了又叮嘱一句,再指着越冬:“这个也要好好吃药,你也是。”
麒麟要送他,老大夫回绝了,就他那飞檐走壁的走法,他可是受够了。
麒麟把玉瓶放在越冬身边,越看越碍眼,就伸手推了一下。
那玉瓶咕噜咕噜滚了两圈差点摔下去,他又急急去接,玉瓶倒是没事,有事的倒是他。
怕是哪个伤口又裂开了,不过这屋子里血腥味重,倒也不太分明。
麒麟把玉瓶放回原位,不再乱碰。
张庭舟这东西送的突兀,他觉得不像是因为他和许逢予交好所以才送来。
他之前给越冬送轻弩都是因为越冬可能存在危机。
那么这次是不是因为越冬遭遇的危机还没有结束,这支轻弩仍旧是一次提醒。
提醒他们不要掉以轻心。
可是张庭舟会这么好心吗?
他对皇帝的忠心从几次对越冬的提防里就可见一斑,而这次是皇帝要对越冬出手,他不帮忙也就罢了,怎么还来提醒他们。
麒麟垂眸看着越冬,神使鬼差地伸出手去,却在要触碰到越冬的时候忍住了。
又在心里唾弃自己,不该起这样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