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深吸一口气,低下头去,气都气了,不吃才真的亏。
这碗淡粥一入口,麒麟便知道这并非寻常时候吃的粥,里头有人参的味道,这是怕他撑不过去死在这里,给他续命来了。
“没有人审你?”越冬收回碗,问麒麟。
麒麟点头,的确没人来审他。
张庭舟的侍从在旁边也不出声阻止,随他们说什么。
越冬又取了碗乌漆嘛黑的东西给麒麟灌下去,接着问:“所以你到底做了什么事?以至于张庭舟亲自抓你。”
麒麟被药味熏得眼冒金星,苦得差点全都吐了出来,这碗药未免太浓了些。
越冬说:“三天的量。”
麒麟觉得还不等他被吊死在这里,就先要被越冬这碗药给苦死了。
“劫了天牢,救了个老古板。”麒麟想起来就烦,不知道那个老古板有什么好救的,皇帝要杀就杀,废那么大的劲又讨不着好,不止要被通缉,还要被那个老古板骂,不知道图什么。
越冬收拾好东西,告诉麒麟:“我不好每天来打扰,你自求多福。”
麒麟算是知道这个三天的量是几个意思了,这说明接下来的三天里她都不会出现,至于三天之后,也未必会出现。
不过越冬能来他已经很意外,说到底就凭他们之间的关系,越冬并没有非要救他的理由,冷眼旁观都算越冬心善。
越冬要走了,又回头问麒麟:“如果张庭舟审问你,你会说吗?”
麒麟动了下眉头,脸上多了抹笑容,“会吧。”
那人走的时候,说是如果真的被抓了,那就该说就说,让领路也领,别抵抗,小命重要。
越冬这回就真走了,麒麟看着她的背影越来越小,转过弯之后彻底没有了影子,那张还挂着笑的脸顿时就皱在了一起,黄连煮水比起那碗药来说都算甜的。
“我们公子说了,姑娘什么时候想来都可以。”张庭舟的侍从把越冬送出们去,脸上挂着和善的笑意。
越冬看了他一眼,说:“可惜了,我也就今日有空,接下来几天都不得空闲。”
有件拖了很久的事情,终于被老夫人提上了日程。
要去黎相府邸上拜会外祖父和外祖母。
许侯府和黎相府的关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说近那到底是儿女亲家,说远则是两家在政见上有所不同,也起过冲突。
要说黎相和黎老夫人不关心越冬,倒也不是,只是投注在越冬身上的目光已经足够多,黎相府若再关心,必然更招人眼,所以一直以来都十分克制。
且越冬身上的事情一直没有停过,认亲这件事便只好一拖再拖。
前几日老夫人叫了越冬去说话,就提了这件事情,越冬没有一口回绝。
这些都是那日在卫将军府大牢里承认身份之后,她需要做到的事情。
她认。
黎相府也很大,越冬从前也曾来过,规规矩矩地拜了外祖父母,舅舅舅母们还有表姐妹表兄弟。
这是个人丁兴旺的家族,比许侯府要热闹得多。
黎相府对越冬的到来表现得很是郑重,一早就在等着侯夫人领越冬回娘家。
黎相休沐在家,自他往下在朝中任职的人也不敢不告假归来。
越冬对这件事不感兴趣,只是配合着走个过场,哪知黎相府这样严阵以待,倒叫她有些如芒在背。
严重怀疑他们是被她在许侯府发生过的一系列事情吓到了,生怕她在黎相府再闹出什么不妥,有损两家颜面。
可以看得出来黎相对她这个外孙女并不满意,看向她时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黎相盯着越冬看了半天,道:“也太瘦了些,矮了些,弱了些。”
他每说一句越冬就觉得自己被射了一箭,老天作证,她已经在努力了。
“不及另外几个结实。”黎相总结。
侯夫人给越冬解释:“她才大病了一场,还没好全呢,就来拜见父亲母亲。说到底总是我这做母亲的不是,没有照顾好您的外孙女。”
黎相冷哼一声,“病没好全,事却闹得不少。”
就说昨日夜里,张庭舟领着人闯进许侯府去,从她那里抓了个劫天牢的重犯。
那可是劫天牢的重犯啊,她是去哪里认识的这些人?
侯夫人冷了脸,先前答应得好好的,说是要见一见她的女儿,现在她把人带来了,挨了一通说教,越冬给他们面子也没有吭声,他倒越说越上瘾。
黎老夫人拍了黎相一下,黎相觑了眼女儿的脸色,又说了几句好话,再给越冬添了几味珍贵的药材,算是正式认下了这个外孙女。
许是越冬走过场的情绪表现得太过明显,众人也渐回过味来,这场认亲宴颇有些虎头蛇尾之感。
但总算无惊无险的糊弄了过去,众人没有特别满意,却又都觉得这样的结果已是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