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一点也不感激你,甚至怨恨你。”越冬道,“只要有机会,我会不顾一切去否定。”
“好。”许逢予艰难地吐出这个字。
许逢予大败而归,许月观担心他,“要不要我去看看呢?”
许月观道:“到底除夕那夜我也算帮过她,她是个恩怨分明的人,记仇更记恩。”
许逢予笑着摇了摇头:“罢了。”
“她性子执拗,谁去都一样。”许逢予道,又揉了揉许月观的头:“你也受了很多委屈。”
许月观道:“何来委屈呢?爹娘将养我这样大,自小兄长疼爱,弟弟敬重,祖母慈爱,再没有比咱们家更好的人家了。原本这都是属于她的家人,是我抢了她的,如今没有人怨怪过我,大家待我一如往昔,便是越冬,也从未因为我顶替了她的身份而对我恶言相对。”
“她是个好女孩,怪只怪……”许月观声音低下去,“我们能怪什么呢?我们什么都怪不了。”
“我白享了那么多年福,如今甚至不需要我还回去,我还有什么不满和委屈呢?”许月观又打起精神来,“从头到尾受了委屈的只有她。”
许嵘予躲在一旁冷哼,他怕他兄长要他姐姐去给越冬伏低做小,他很认真的想了,如果非要有一个人去的话,那就他去,别叫姐姐去受人冷眼。
许逢予失笑,带着他们去和老夫人吃饭。
难得有时间,一家人在一块整整齐齐的吃饭也很好。
若是越冬也来,会更好。
如是过了几日,眼看元宵节将近,侯府里也有了些蠢蠢欲动。
元宵节是个热闹的日子,府里不能出门,侯夫人就决定自家人办一场花灯会,给仆从们找点事情做,让府里的氛围不要那么沉闷。
越冬自然没有参与,她院子里那些侍女们见越冬兴致缺缺,竟也不敢制作花灯,心里少不得又有些怨怼,虽不显在脸上,到底还是有些痕迹。
许逢予兄妹三个一人给越冬送了一盏花灯过来,亲自给她挂上了,许逢予无奈道:“你不是不知道她们的想法,说一句话又如何?”
越冬道:“难道还要我求着她们不成,原本也不关我的事。”
许逢予便叫了侍女和嬷嬷们过来,告诉她们不要拘束,只要不误了手头上的事,府里如何,越冬这个院子也一样,又做主以越冬的名义给每个人都赏了一个月的月钱,给她挽回一点人心。
越冬和他唱反调:“不是我,是你们世子赏的。”
来领赏谢恩的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还要不要继续跪拜,这赏还能不能领。
许逢予失笑,叫众人都退下了。
“月观起了兴致,要自己包汤圆吃,你也一起来。”许逢予道。
越冬回绝得很干脆:“不。”
“好。”许逢予也不意外她的回答,“等我们煮好了给你送来。”
“不吃。”越冬拒绝的快,许逢予走得更快,越冬才张嘴他就走出了屋子,等越冬落下话音,人早就没影了。
冷衣在一旁发笑,这位许世子总算找到对付越冬办法了。
越冬瞪冷衣,越想越气,看着那三个晃来晃去的花灯更是心烦,偏她又够不着。
她指着花灯,叫冷衣拿下来。
冷衣没动,“挺好看啊,拿下来做什么?”
越冬顿了下,“你喜欢?”
“不喜欢。”冷衣收了笑去取了下来。
越冬挑了下眉,说:“找个看不见的地方放着。”
冷衣奇怪道:“不拿去丢了?”
越冬咬了咬牙,看着那三盏花灯不断变幻脸色,看得出来做花灯的人都不怎么熟练。
她有些恼怒,恨自己不能干脆利落的丢掉他们的心意,也恨这些姓许的人。
他们总是用一种包容的态度对待别人,待人好的时候真真切切地将自己的心捧出来奉上,让拒绝的人生出名为愧疚和感激的情绪来。
就是因为他们都没有坏心,才更加衬得她不识好歹不识大体。
“那就扔掉。”越冬声音不大,不知在忍什么,忍得眼眶微红。
冷衣一手提着三盏花灯走了出去,走到越冬看不见的地方,想了想把它们挂在了树枝上,到底没有直接扔掉。
那个别扭的孩子,满眼的委屈都要溢出来了。
她也曾渴望过亲人的真心吧。
只是这些真心来得太晚,反而更像是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