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冬扯了下冷衣的袖子,冷衣就把她打横抱起来,跟上侯夫人的脚步。
迟良这才松开贺莲舟,他把贺莲舟挣脱臼的那只手臂接回去,“这下好了,还没上职呢,先负伤了。”
贺莲舟脸青一阵白一阵,迟良道:“我走之前,把你和那小姑娘的那段过去给抹了,暂时还没有人知道你们定过亲,她也没有说过,就现在迟许两家的情况,你装作不认识她,才是对她好,也为你母亲好。”
贺莲舟不说话,迟良又道:“她装作不认识你,就是有这个考量在里头。”
“人家小姑娘看得比你清楚,想得比你透彻。”
迟良说完就走了,连弓都没有还给贺莲舟,贺莲舟低着头慢吞吞地跟了上去。
侯夫人杀到宫门口,值守的禁军知道来者不善,都十分戒备,侯夫人语气极其不耐:“通报,我要见驾。”
为首的小将硬着头皮道:“天色已晚,宫门就要下钥,安庆侯夫人有再急的事,也请明日再来。”
侯夫人将那支沾血的箭戳到这小将面前,厉声道:“方才宫墙之上来箭,伤了我儿,你们都是眼瞎是吗?那么大的动静都看不见,还是装作看不见?”
小将道:“自然听见了侯夫人马车处的动静,正要派人前去询问,但侯夫人说这箭从宫墙之上来,我们却都没有瞧见,今儿天黑的早,方才乱哄哄的点灯呢,怕是侯夫人看错了眼。”
侯夫人冷笑道:“禁军拱卫陛下娘娘的安危,居然能睁着眼说瞎话,那箭你没有看到,这里数十个禁军也都没有看到?我看是你们玩忽职守刻意懈怠,不将陛下安危放在心上,以至于出了这样的事还敢拿话搪塞!”
“今日箭尖朝外,你们没有看到,来日箭尖向内,你们是否也会没有看到!”侯夫人气势大盛,将宫门口一众禁军震慑得不敢出声,谁都不敢担这句话的责任。
侯夫人环顾四周,又缓了语气,道:“还是说这箭为陛下之令,是陛下要杀我们?”
小将更是冷汗淋淋,不敢开口。
侯夫人高声道:“若是陛下之命,那便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既如此,我也不问陛下是何缘由,说不得安庆侯府满门今日便用此箭自绝于宫门之前,以向陛下尽忠。”
她回头朝侯府侍从道:“还不速速回府禀报,叫侯爷将府上老夫人与孩儿们带来,我在此等他一块赴死,也算全了夫妻情谊。”
小将苦着脸:“侯夫人万万不可、万万不可。”他朝旁边叱骂道:“还不速去通传。”
真是要了命了,怎么偏偏今日轮到他当值,又碰上有人作妖,可真是害惨了他。
“安庆侯夫人可真是威风啊,这都到关闭宫城的时候了,还敢在这里喧哗吵闹,可见安庆侯府威严日重,比之老国公在时更甚。”
这年轻将领含笑走出来,说话夹枪带棒,毫不客气,却在见了被冷衣打横抱起的越冬时,微微一滞,真伤了人,事情就大了。
再看后头迟良也在,眉头愈紧。
有个内侍弓着腰急匆匆赶了出来,隔得老远都能听见他急促地喘息,年轻将领朝旁边示意了一下,那人会意而去。
内侍匆忙跑到宫门之前才止住了脚步,扶正了衣冠,才朝着侯夫人几人弯腰行礼:“陛下召见,诸位都请吧。”
侯夫人暂且没往里走,而是吩咐道:“来。”
后头一个侍女躬身举着一个木盘上前来,侯夫人将那支箭丢在上头,‘咚’的一声惊得众人心也跟着跳重了一拍。
她缓缓整肃了衣冠,抬头走在最前方,内侍觑了一眼越冬,见果真伤了人,看起来应该已经止了血,于是边走边和侯夫人道:“陛下知道了这里的事,侯夫人切莫着急,宫里有御医当值,都是个中好手,许小姐的伤势必然不会有大碍。”
侯夫人没应,甚至没有回头去看越冬,只是沉着脸走着,她一点说话的心情都没有。
那个禁军将领缓了几步,走到迟良旁边,低声问道:“大伯,这是怎么回事?”
迟良面无表情道:“宫墙之上来箭,伤了人。”
那将领道:“小弟的箭术还是您教的,他不想伤人,就算人冲到他眼前他也不会伤到。”
迟良翻起眼睛看他,道:“他的性子你也知道,就没有他做不出来的事。”
将领知道迟良这是不打算帮忙了,若不是看在小时候他们也曾有过一段温情的份上,只怕连这两句话都不会说。
他看向后头被绑住了还满脸无所谓的小弟,只觉得心累。
那少年龇着牙冲他笑,还道:“都把人家害得死了老婆孩子,还指望他帮你呢?”
将领翻了个白眼,朝前走了。
对皇帝而言,许迟两家私底下怎么闹都行,只要理由正当在朝堂上相互攻讦也没有问题,但是在宫墙之上出手,就有蔑视帝威的嫌疑。
只有这个蠢货还不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
压着少年的禁军悄声和他道:“那姑娘中箭了。”
少年第一个反应就是怎么可能,但是他没说出来,中了就中了,死了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