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从街角处传来,一队银甲卫军巡夜至此,发觉了这三个大摇大摆的犯禁之人,几个呼吸就冲了过来,领头的叱骂道:“什么人犯禁?”
越冬把手一伸,道:“抓吧。”
倒是对方见她一个小姑娘便收起了兵器,道:“快些家去,你一个小娘子大半夜出来溜达什么,若是被拐子套了麻袋,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被套过麻袋的越冬表示,她确实不想再被套一回。
套人的侍从心虚地移开眼睛。
张庭舟就承接了所有的目光,马上那位见了他便滚下马来,朝他跪拜:“侯爷。”
张庭舟抬了下手,道:“去罢。”
这队巡夜的卫军便静悄悄地走了,越冬瞪大眼睛看着,最后看回张庭舟脸上:“侯爷?”
这她倒是不晓得。
张庭舟也疑惑:“你不知道?”
越冬开始怀疑自己:“我应该知道吗?”
从头到尾也没个人跟她说过张庭舟是个侯爷。
杨笏都还是个白身呢,张庭舟居然已经有了爵位,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
张庭舟旧事重提:“所以在潭州初见的时候,你对我的防备和恐惧从何而来?”
越冬和张庭舟拉开点距离:“难道不是你这个人看着就值得恐惧和防备吗?”
张庭舟听出她又在胡扯,但胡扯得还算有两分道理,于是也就不计较了。
他在越冬面前总觉得气短,盖因在她成天担心自己小命不保这件事上,有他一份‘功劳’在里面。
他再无耻,也不至于推脱责任。
“你也耽搁了这半个晚上,许侯府的及笄宴早已结束,该回去了。”张庭舟把越冬没拿走的轻弩递给她,越冬没接,张庭舟就拽了她的手臂给她绑上。
越冬忽然说:“这么近的距离,如果我扣动机关,能不能杀掉你。”
张庭舟扶着她的手把轻弩对准自己的心口,建议她:“你试试。”
他会让她知道什么叫做不可逾越的鸿沟。
不远处又是一阵马蹄声传来,比方才卫军巡夜急促多了,张庭舟收回手,看向来人。
许逢予的发髻有些散乱,发丝在风中飞舞,却不显狼狈,他跳下马来先瞪了张庭舟一眼。
张庭舟觉得自己无辜极了。
许逢予看越冬没有受伤,先放心一半,不忍骂她,又拿张庭舟出气:“这大半夜的,你带着她在这里瞎逛什么?”
张庭舟连说话的心情都没有,想直接上手揍他。
许逢予找越冬找得心慌,说完了这话才觉得不太对:“你回来了?”
张庭舟的侍卫在后头说:“我们公子今儿午后刚回,前儿给许世子的信上还提了,怕是许世子贵人事忙,没注意。”
他这阴阳怪气地反将许逢予一军,许逢予也冷静了些,才同张庭舟道:“是我昏了头,你别往心里去。”
张庭舟抬了下下巴,许逢予就叫跟着他来寻越冬的人退后去。
张庭舟道:“潭王的案子没完。”
许逢予脑子还没昏,立时反应过来:“名单之外还有涉案之人?”
张庭舟点头,许逢予去看越冬,如此说来,越冬今日出门应该又碰到了事情。
今日府上太过忙乱,越冬这段时间又太乖,以致于竟让她跑了出去,他找了一日,担心她被迟家带走了,还去找了迟良的麻烦。
越冬低着头不说话,许逢予同张庭舟道:“此事明日再议。”
张庭舟点头,许逢予又和越冬说:“我们回家。”
越冬不想认下‘回家’这个词,很是不情愿,许逢予便又耐着性子问:“或者你想去哪里?我送你去,梁娘子或是高娘子处?”
张庭舟看着许逢予对着越冬春风化雨,觉得自己的心拔凉拔凉的,于是也不和他们打招呼,径自离开了。
“我这么能惹事,你也不生气?”越冬问道。
许逢予苦笑:“我没有立场生气。”
“是我们造成了现在的结果,所以无论你是什么样的人,做了怎样的事,都有道理。”许逢予道,“我不能要求你做任何事情。”
越冬道:“但你们始终都在无视我的想法。”
许逢予叹气道:“今日的事情是我考虑不周,没能阻止爹娘,但是他们不是刻意要为难你。许侯之女的生日不是秘密,每年都有小宴庆贺,今年是及笄之年,若是侯府沉默,不论对你还是月观都不是好事。”
虽然对于真假千金的猜测仍旧甚嚣尘上,可是许侯府要咬死越冬是真千金,许月观是义女这件事。
保护许月观也是在保护越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