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月暖风吹来之前,人们还要忍受一段尚未退去的寒意。
腊梅便在这个时节绽放,帮冬日收尾。人们也乐得在一片萧条中见着点生机,一中旁边有个小公园,里面就种着腊梅,人们便赶着去欣赏这些寒冬的遗珠,接着就是盼着冬去春来,万物复苏。
冬眠过后紧跟着就是春困,这个春困往往在开学最为普遍。
假期过后,早自习时颇觉昏昏欲睡。今天也不知为何,班主任迟迟未到,有人便干脆趴在桌子上大睡特睡,然后被突然进教室的年级主任吓一激灵。
年级主任身后跟着的是一位从未见过的男老师,老师瞧着有六十岁了,带着一副眼镜,头顶没头发,身穿黑色棉服,敞着的衣襟中露出里面的条纹毛衣。这副打扮总让学生们往数学老师身上联想,果然就听年级主任介绍道:
“咱班原来的小刘老师病了,得住院修养,以后徐老师就是咱班的班主任。徐老师原来是延京附中的老师,教学水平非常的高,学校特意安排他来带咱们班。同学们欢迎一下!”
高三关头换班主任,没有人觉得是好事,不过这也是无奈之举。新班主任面容严肃,话也不多,学生们上他的课也都得打起精神。挨到下课,陆余璟就来后面找林愈。
学生们每大考一次,都要换座,座是根据排名顺序自己来选。后面这个座位向来是林愈的,而同桌却不再是周子言。
“好奇怪,你说延京附中比咱学校强吧,他为什么不在原来的学校呆着,要到咱们学校来?那么老的人了,难不成还为了工作调动举家搬迁来宸州?”
林愈也不明白,也是猜道:“或许是咱们学校把人挖来的?宸州离延京也不远嘛。”
“这可是愁人,我数学不好,他讲课居然还带口音,好多词听不懂。”陆余璟一手支头,一手拿着笔在指尖轻转,忽然又似想到了什么,坐直身子对林愈道:“诶你知不知道,吴晋被调走了。”
吴晋就是她们的地理老师,林愈还不知道有这回事,就问:“怎么回事?”
“调到江东校区当班主任了,说白了就是升迁。”陆余璟摇摇头,“不知道哪个班的倒霉小孩要碰上他喽!”
下课时间,学生们闲谈中差不多都是这两件事,林愈只叹这还真是意料之外,“这周末要不要陪我去医院看看老刘?也不知道她是生什么病了。”
“肯定要去。”陆余璟话音刚落,就闻那新来的班主任沉声唤班长出去,这老头不说话的样子有点像在生气,说话时语气又沉闷,颇令人生畏。她吓了一跳,班里也安静不少。
老头走后,也就快到上课时间,陆余璟道:“一会儿历史课你听不?”
“不听了,去隔壁班再听一遍数学,他讲的我也没懂。”
“带上我。”
林愈点点头,预备铃响,她发了会儿呆,才缓缓开始收拾书本。
若说步入高三的最后一个学期有什么不同,于林愈来讲大抵就是更困了,也不觉得有什么紧张。从去年夏天开始,这半年时间便过得飞快,所有人便像离弦的箭,头也不回地向着靶心而去。
日子本该毫无波澜地持续下去,但过了一个月,林愈渐渐觉出这班上有些异样,似是有一些不安定的因素在其中混杂,可若要细说,她又无法描述。
这个时候,每个人都该忙着学习,无心它事,就连同学间的交际都逐步减少。林愈却无法不注意到周遭环境的变化,班上的气氛不太对,这种异样偏偏就来源于人与人间的交际,是一种微妙的、不显山露水的排斥与聚拢,对于一些事情,所有人都有口,却偏要保持缄默。
最后还是周子言为她解惑。
这个新班主任,在离学校不远的地方开了一个补习班。这个补习班的事他从未在班上对学生说过,林愈也不知道旁人是如何打听到的,总之班上有不少人都跟去了。
跟去的人平常便会多一些交流,还有一些人却蒙在鼓里,之后便是一部分知道此事,却不选择报补习班的人,陆余璟和周子言都属于第三部分人。
林愈解惑后,倒也不觉着有什么,一般很少有事能影响到她,只是后来,她才发觉自己的想法终究是粗浅。
这日刚过了清明,外面下着毛毛细雨,教室内班主任一手持着卷子,一手握着粉笔,边讲边写。
课上到中间,讲到最后一道大题,班主任看了眼卷子,直接发问:“这道题第二问,有人不会么?”
班上无人应答,林愈只好道:“老师我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