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风点点人手背,指了个近岸的荷叶群:“等夏天的时候我们再来,这一片全都是盛放的荷花。婆婆会卖荷花,开得极好,还有莲子……”
裴万清在他的喋喋不休里低下头。
春送茉莉夏送荷,劝君莫离永相合。
顾长风热烈如骄阳,浩荡如长风,给的爱太重了,他要不起。
他拉住人,抬头对上一双热烈真诚的眸子,立刻垂下头,嘴张了张,没发出任何声音。
“怎么了?”顾长风期待地弯下腰,可这次裴万清头垂的太低,两人距离又近,他只能看到个发顶。
裴万清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抬头,此时高昂的音乐响起,喷泉随之窜上一排激烈的水柱,将他的声音完全盖住。
音乐间隙,顾长风把耳朵贴近:“你刚刚说什么?”
耳后产生一阵尖锐的刺痛,裴万清慌忙捂住耳朵,僵住几秒,有些慌乱地摇摇头:“没什么。”
“你耳朵怎么红了?”顾长风心里欢快,有些懊悔没听清他的话,看他这害羞样子不会是情话吧!
裴万清收到通讯器里的提示,整理好心情,主动回握顾长风的手,指尖在他手背轻点,嘴角一弯。
顾长风没忍住伸手抚摸上他的耳垂,拨弄几下,见裴万清没避,震惊不已。
这还是那个清冷孤傲的裴万清吗?!他都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喝了酒,又是温顺小猫咪上身。
那是不是再过分一点……也可以。
顾长风屏住呼吸,指尖从耳侧沿着下颌滑落,手掌捧起裴万清脸。那张清冷的脸近在咫尺,他的心脏砰砰砰快要逼近极限,电子手表发出心率过快的警报。
裴万清身体绷紧,紧闭眼睛,睫毛不停的颤抖,如蝴蝶颤动翅膀,皱紧的眉头展现他的慌乱。
灼热的呼吸逼近,一只有力的手箍上他的腰,往前一拉,两人顿时胸膛相贴。他手揪住顾长风肩上衣服,在推开和妥协中徘徊不定。
顾长风唇就要贴上时,突然听见一声急切的“救命”!他猛地松开,一看不远处一个小孩在水里扑腾!
来不及反应,他脱了外套立刻跳下水,没注意到裴万清松了一口气。
冰凉的河水刺激他清醒,后知后觉意识到他做了什么胆大的事。和一群小孩子告别,他有些心虚地往裴万清身边挪。
裴万清恢复平静,脸上看不出情绪,靠在栏杆上,见他来把外套递过去:“我晚上有会,要走了。”
顾长风说不好是不是惹他生气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尴尬地把手里的奥特曼递过去:“这个是那个孩子非要送来感谢的,你喜欢的话送给你。”
“你留着吧。”裴万清迈开步子就走,没看奥特曼,也没多看顾长风。
顾长风心里凉了半截,看这样子是真生气了,都不想搭理他了。他紧赶几步,从外套里掏出晕车贴,可裴万清似乎是赶时间没停下,他贴得有些歪斜。
他有些失落,道歉的话在喉间滚一圈,没说出口。愣了一会,叮嘱道:“记得吃饭,早点回来。”
“嗯。”裴万清没看他,加快脚步,径直走向不远处的车。
顾长风站定,注视着那人越走越远,头也没回。随意一瞥,看到他那个女助理,看背影好像有点眼熟。
还没来得及细看,车门刚拉上,车子就窜了出去,好像真的很赶时间。
裴万清升上车窗,完全隔绝外面热烈的目光,烦躁闭上眼睛,随着眩晕感越发不悦,低气压让整个车内呼吸都静了几分。
林芝注意力被茉莉花环吸引,挣扎一会小心开口:“裴哥,我们还是按照原计划执行吗?”
裴万清静默许久,几乎粗暴地扯下花环随手一丢,坚定“嗯”一声。
林芝看着人苍白的脸色不大放心,犹豫许久问道:“裴哥,需要请宋医生来一趟吗?他正好最近回国……”
“不用。”裴万清没有任何犹豫。
此时天色暗下来,风凉了许多,周末下班的人打破这片堤岸的宁静,喧嚣涌入,夜市开张,广场舞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此起彼伏。
顾长风烦躁地在岸边吹晚风,听着四周与他无关的欢笑声,湿答答的衣服贴在身上,风一吹,有些冷。
一个人的时候,他总是不由自主想起裴万清的那句“杀就杀了,他的命我不在乎”。他始终告诉自己,那是他的权宜之计,生怕歹徒牵连他。
可那般平静的语气和冰冷的神情,真的完全是表演吗?还是他颠倒了表演和真情流露的内容?
可只要一看到裴万清,哪怕他冷着脸站在那,哪怕他不断推开他,所有猜忌疑惑顷刻灰飞烟灭。
他心甘情愿为这个人付出,即使他的靠近带有别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