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屋现形之时,引得众人一阵惊呼。
站在最前头的隐仙派弟子突然加快脚步冲了进去,其余仙门弟子察觉有异,连忙跟上。
“奇怪,我方才好像看见一个黑影闪过去了。”那隐仙派弟子挠了挠头,半蹲在里间的无字碑前仔细观摩。
楼西月这才跟进来,往周遭打探一圈才道:“洛晖兄,你看错了罢?这处看着阴森可怖,哪有人把坟冢堆在屋里的。文始派这位兄弟,抱歉忘了你的名字,可否为大家解答一下?”
被人连名讳都没记住,文始派那名弟子没好气地抱拳:“不妨,在下青舟。此处我只听仙门前辈提及,是为洞龙村五十口人惨死所设的祠堂,因为那场大火烧得太惨烈,分不出尸身,下葬也很困难,索性在此并作一处修了一座大墓。”
“又因此处后来总有山民途径,反映闹鬼,便索性把此处做了障眼法,驱赶过路人畜,避免冲撞。”
“闹鬼?如何个闹鬼法?”一直恹恹的青城派弟子突然来了精神。
“说是此处常有黑影徘徊,若是太阳下山时经过,便能见到原本的平地不见,此处变成一片密林,鬼气弥漫,细看那些树影,长得细脚伶仃,却似一个又一个的鬼影……”
“好了,倒也不必讲得如此惟妙惟肖,”楼西月额头上不知何时升起了细密汗珠,强撑着打断。
“魑魅魍魉林?”乐志沉吟,“古籍记载,此乃幽冥之景。此处难道是幽冥境的一处通道?”
文始派的青舟还是第一次听闻这个说法,摇头道:“这……便不知了。要不,我现在去请教一下师父?”
乐志点头:“还是搞清楚为好。据老衲所知,魔尊所习的延麟冥书便以幽冥之气为依托。若他隐匿在这片禁地,倒是极有可能通过幽冥境成功藏身,使我们半点也无法察觉。”
青城派弟子这时又问:“何为幽冥之境?”
“传说中的鬼蜮。”乐志道,“据说人死后会通过鬼门关进入此地。幽冥之境,无尽幽冥,万鬼漂浮。鬼王治下,掌管生灵往生,轮回之门,高悬天际。”
乐志无心多讲,说到此处,偏头瞥了一眼不远处的令狐荀。
他正扶着门槛远远看着这一切,似乎不想参与其中。
“这位凌施主,你既先前与魔尊在一起,二位可曾来过这里?”
令狐荀还未说话,乐志突然掐指一弹,一道耀眼金光从他指尖迸发,撞进令狐荀胸口。这一下也未见得如此厉害,竟让他双膝一软,狼狈扑倒在门槛边上。
楼西月当即警醒过来,挡到令狐荀身前,冷声道:“前辈这是何意?不是说了先找人要紧,别的事容后再议?”
乐志念了声佛号,不紧不慢道:“楼施主莫急,老衲不过与他下个真言诀而已。毕竟他为了维护魔尊不说实话,也是可能。”
楼西月招出剑来,一言不发,对准乐志:“他现在不是你们的犯人,是我少阳派正经的内门弟子,仙尊的亲授徒弟,我少阳派既然现在身为众仙门之表率,怎能容人随意欺辱?”
“这诀的功效只能维持一息,事急从权,楼施主请息怒,老衲给你赔个不是。”
说完乐志还真对他双手合十,低头行礼,这才看向令狐荀:“凌施主但说无妨。”
令狐荀在楼西月的搀扶下缓缓起身。他脸白如纸,此刻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密东宗的真言诀效力强大,压得他薄唇颤抖,很快,他闭了闭眼道:“来过。”
众人大哗。
隐仙派的洛晖喜道:“既如此,魔头肯定自以为藏得很好,我们便在这里守株待兔,他早晚会出来。”
乐志又问:“魔尊现在在此处吗?”
令狐荀颈间有数行冷汗滑落:“不知。”
“若他在此处,”乐志双目灼灼,语气温和,“你以为,他大约会藏在哪里?”
令狐荀闷哼一声,狠狠抿住嘴唇,视线却不由自主扫过房梁、雪冢和无字碑。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
这时文始派的青舟突然从门外迈步进来:“我师父说,他稍后便到。命我们不要随意触碰这屋子里的任何东西——”
一柄仙剑堪堪扫上那座雪冢。
也是在同一瞬,那无字碑前突然炸起一道极亮的白光,也幸好这一队人马主要站在外间,才没有被波及到,但都不约而同拿袖子挡住视线。
而一直站在碑前的洛晖则有些倒霉,那白光闪避,一个人影蓦然凭空跃出,力道太大直接将他撞飞。
始作俑者哪敢停留,看也不看就往屋外冲去。路过门口时,与一双熟悉的雁眸不期而遇。对方的眼睛还未来得及睁大,就被他一把拉住袖子,拦腰拽上刀来。
风声猎猎。
两人站在那把黑不见光的化春刀上,听得后面各种呼喝痛骂之声隐隐传来,莫名其妙的,都有些疯狂的快意。
张俊人懒得掩饰,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道:“幸好赶上了。”
身前受牵制之人似是微微动了动身体。
他一副混世魔王模样,恶狠狠扣住对方的腰:“别乱动!你现在是我的人质!”
对方轻嗤,语气微涩:“他们都觉得你我二人沆瀣一气,拿我做人质,毫无威胁。”
“有没有威胁,是我说了算,不是你。”他将下巴抵在他肩头,逼他躬身低头,“令狐荀,我说过,下次见面,我会尽全力杀你。”
对方身体微僵。
他飞行的速度极快,身后的追兵也不差。两拨人始终保持一个距离,不远不近。
张俊人没有犹豫,驭刀愈往西偏,直至开始往正西飞去。
“你做什么?那边可能也有埋伏!”令狐荀忍不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