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工说完,又想喊人和他一起搬尸体,大家都忙着搬灵石,纷纷往外走,一时无人应声。
“这玩意儿死沉烂沉,还得老子一个人搬……”监工骂骂咧咧,踢了尸体一脚,“你说你怎么不再往里一点死啊,直接埋了得了……”
不等他说完,乌圆突然冲上来,用嘴叼着那尸体死命往里拽。
那监工一开始还想赶他,后来眼珠一转,突然喜笑颜开,顺手还帮他推了一把:“走走走,快走!你要死哪就把他扔哪!”
乌圆就这样,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尸体带去了自己用来休息的废弃矿洞中去。
“我把他吃了,慢慢恢复了一些。”乌圆说得很平淡,毫无一丝悔意,“这具还算好些,刚死,所以没什么事。”
“所以后来,这矿上动不动就死人,就失踪,全都是你所为?”令狐询问。
乌圆的眼睛一眨不眨:“这里不止我一只猎猎,但没错,是我带头,是我做了大多数。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我轻易不会杀人,大多数时候只是捡那些意外死亡的人吃,担心这些尸体被人带上去,我就装鬼吓唬他们。有时饿狠了,能挖到一些原本死去的腐尸,我也吃。”
“吃这个不会有问题么?”任俊杰好奇。
“有,这些人尸或多或少带有尸毒,吃多了难免积蓄,我会想办法逼出来,但除不尽,所以有时我会狂性大发,主动攻击人。”乌圆道,“他们早就发现这个问题,想找人把我干脆杀了。但那时我已经学精,既然不再需要他们喂我吃的,那我干什么他们都管不着,也捉不住。所以他们又喊来姓月的。”
“他们一进来我就感觉到了。他带了三个人来,还有很厉害的法器。我修为虽然有你说的那些加持,还能得到一些灵石,但因为锁妖咒的缘故,根本施展不出来。我知道,我压根不能跟他们打照面,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所幸这矿山四通八达的矿道他比任何人都熟。
靠着声东击西的伎俩、以及身为猎猎的敏捷灵巧,他把他们引到最狭窄的一条横向矿洞之中。这矿洞修的很狭窄,只有猎猎能直起身子,而对成人来说,就只能爬着前行。
月卓在最前头,浥尘殿后,中间是另外两位少阳派同门。
乌圆藏在相隔不远的另一条矿道中,时隔多年,终于同月卓说上了话。
这时任俊杰想起来,赶忙问道:“等等,月黎现在在哪?”
停了一会儿乌圆才答:“他不需要听到这些。”
“你害怕让他知道?”
“我不怕,我为什么要怕?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徒增他的痛苦。”
“不,你怕他恨你,怕他不要你。”任俊杰一针见血道,“可是你没办法,错已铸成,无可反悔,于事无补。你盼见到他,也怕与他当面对峙。”
“简而言之,你只希望与他维系当年的单纯感情。”
乌圆仍是个少年模样,听完他这番话,脸上呆愣愣的没什么表情。
很快,却又变成了震惊,不可置信,仓皇失措。
“我……”
“我……”
他艰难地开了好几次头,都没有说下去的勇气。
直至那时,他都在与月卓商量,想谈一个双方都各让一步能达成的条件。他带他们出去,自己也不在作乱,只要他肯放他走。
月卓拒绝了。
他又说,他也甘愿在这里继续做苦工,只是能不能让他时不时见一次月黎。
总不能让自己在这里受苦,什么盼头也无。
月卓不仅拒绝了,甚至更加生气。
他愤怒道:“想拿我弟弟威胁我,做梦!”
“妖孽,你这辈子到死也别想碰他一根寒毛!”
“早知你这般无恶不作,心思歹毒,我当初就该把你一剑杀了!”
任俊杰听到此处,凑到令狐荀耳边小声道:“这月卓也真是轴,危难临头,他给猎猎松个口能怎样?先保命要紧啊。”
令狐荀道:“乌圆既是经他手放的,身后还有三个师兄弟看着,他大约好面子,不肯轻易遂了妖兽的意。”
任俊杰叹息。
乌圆道:“他急于抓我,催动锁妖咒想控制我,反而激起我体内压制已久的尸毒。等我清醒过来时,发觉自己已经指挥着猎猎们挖穿一处与斜井连通的水源,浊水一下子冲进来,把好些个矿道都淹了。”
猎猎们身小体轻,被水冲开,互相帮助,纷纷爬入安全的洞口。
这四人就没那么幸运了。
由上至下,来路的矿道全都被蓄满,把他们往这条矿道更深处又冲进去好远。好在因为顶上凹凸不平 ,形成了一个个小小的气穴没被水灌满,还剩了些许空气。
这里实在太狭窄了,连坐都不行,他们只能拼命上浮,让口鼻露出来,靠这点微薄的空气呼吸。
“他这时喊我,说要与我讲条件。”
乌圆冷笑了一声,“我没有条件同他可讲了。他一直以来污蔑我杀人伤人,我不做实,如何对得起他?大不了把这山淹了,我们都死在里头,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