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帮我从隔壁屋拿来即可,我自己换,不需要你。”
张俊人乐得省事,也不废话,很快照做,把他的随身包袱递过去。
令狐荀缓了缓,慢慢取出衣服,展开一件,又抬眼看他:“你先出去。”
张俊人本靠在一旁抱臂看着,想顺带嘲笑一下他自己穿衣服的笨拙,一时没反应过来:“换个衣服还需要避人?不至于吧,都是大男人。”
“出去。”少年的声音冷了一分。
张俊人哈哈一笑:“脸皮真薄,行吧,我就站在门口,需要的话喊我。”
说着出门从外面合上房门,背过身去,负手而立。
门边影影绰绰映出他修长的身影,令狐荀轻舒一口气,将被子小心翼翼掀开。将身上衣服剥了个精光,连最里面的合裆裤也笨拙换了。
等确保周身都穿戴完毕,仍然没着急叫公玉玄进来,又将弄脏污的衣物由内衣至外衣一件件包好叠好,塞进包袱里。
昨夜前半夜他还依稀感觉到烧得骨头缝疼,有人在照料自己。
后半夜,却突然梦见一片软腻温香在怀,青丝如瀑,挠得自己胸口直发痒,十分情动。后来朦胧间就感觉身上有些不对劲,下身变得黏腻不适。
好不容易睁开眼,却见自己半边身子被公玉玄脑袋压着,对方睡得正香。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好一直忍着不吭声,挺到清早那人醒来。
衣服果然脏了。令狐荀脸皮莫名有些发烫,只胡乱卷起来怕被人看到。
今日有一件好事,却是令狐芷终于醒了。
虽然看上去仍恹恹的,但已无大碍。见到兄长,自是十分激动,几度落泪,被令狐荀劝住。躺了这些时日,她清减不少,如今连走路都十分虚弱,是以张俊人叮嘱叫她于饮食一事一定要克制,慢慢来。别一下子就吃得太饱。
令狐芷怯怯应了,低头不敢多言。
两人十分默契,都没在她面前再提起前尘往事,特别是那个白满川。
掐指一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宿灵通过传音蛊发来催促的消息,张俊人满口答应不再耽搁,立刻启程。趁中午兄妹二人还在叙旧,他收拾好行囊不告而别。
总归剩下的事,各有因果,但都与他无关了。
索性出门时天朗气清,阳光正好。
“驾!”张俊人翻上马背,轻轻一夹马肚,飞身而去。
在他身后,客栈二楼有人倚在窗边擦拭手中软剑,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一言未发。
那时两人都不知,下次见面,已是四年之后。
……
数日后,待张俊人终于赶回教中,发现一群人乌泱乌泱把罗上宫堵了个严实,吓了一跳。
还以为是有人趁他不在要造反。幸好多嘴问了一句宿灵,才知道都是跑来请求推迟deadline的。
哥几个毕竟是第一次领到这种极具挑战性的任务,实在憋不出来。饶是天天着急上火,光收集整理一手数据就花了老鼻子功夫,更遑论其他?哭得最大声的莫过去开部门主华百啭,逼得嘴上起了好几个燎泡,每天到半夜就突然想不开了,跑到罗上宫门口徘徊,跟哭倒长城的孟姜女有的一拼。
殊不知这一闹正中张俊人下怀。
趁宿灵出来安抚众人之际,张俊人偷摸翻进宫中,休整了一番,这才施施然出来。人模狗样地挨个听完下属们各自的苦衷和一致的诉求,给大家又宽限了小半个月,以示恩典。
众人自是欢天喜地地拜谢离开,留下宿灵转头望向张俊人,双眼莹莹发亮:“教主!”
少年雀跃不已,跟头小兽似的一头扎到他怀里。
张俊人扶正他肩膀,偏头笑道:“不过半个月而已,何至于此!不会是发生了什么你解决不了的事吧?”
刺绣的火凤随宿灵动作在衣摆处轻轻晃动,精美绝伦。左耳的白银耳坠直垂到了肩头,更显耳垂轻巧精致。那双眉眼似乎比先前还要妖冶几分,仰头看着他时,盛着闪烁的水光。
“没有,就是有些想念教主。”
张俊人只当他小孩子心性,习惯了依靠于人,拍拍他肩膀:“我……本座一切都好,不要挂心。”
心中不免欣慰,又倍感松弛,跟那个看不透的令狐荀相比,还是自己人好,自己的狗窝待着舒服。以后说什么也不能轻易出门了。
宿灵高兴得连眼睛弯起来,随着他边往前走,边叽叽喳喳道:“教主,路途疲惫,身体要紧。我已派人备好酒菜,咱们东幽使的旧部也都等着了,你先饱餐一顿,我再命人把备好的热水再烧一遍,供你休沐。对了,这一路你可有受伤?大夫我也请来了,是不是叫他稍后也来检查一下以防万一?”
“我没事,真的,很好,没大问题。”张俊人饶是如此说,仍大受感动,感慨不已,“说不定此行这般顺利,还真是托了你的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