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打断了他,随即坐下,目光淡漠地审视着薛定非。
“我叫你来,不是同你说些废话的。冯明宇折在通州,王爷一定会行动,大战在即,容不得你蛇鼠两端。接下来到底要怎么办,你想好了吗?”
薛定非收起了平日的嬉笑,神色变得凝重:“我不是你,没有你的心机本事。我只想活一日,便享荣华,配富贵的过一日。你要走的路太险,我不敢。”
谢危凝视着薛定非,“平南王想利用薛定非这个身份行事,却又担心我会背叛他,是以找你顶着这名字,做我的替身。但傀儡的下场,你我皆知,一旦事成便没有了活路。可若你投靠我,或许能有一线生机。只要做完我该做的事,这个身份可以永远给你。”
两人对视良久,室内一片沉寂,只有微风继续轻拂窗棂。最终,谢危起身,留下一句寒意逼人的话:“你且想想吧,离开通州之前,给我一个答案。”
薛定非突然叫住他,“杀张遮,可是为了姜姑娘?你瞧见她为张遮可以豁出性命,所以你怕了!”
谢危没有回头。
薛定非觉得猜错了,难不成为了殿下吗?
他发现谢危对殿下也很奇怪,脸色沉的能杀人,尤其白日里那一箭。
他想着,朝谢危背影喃喃,“难不成是殿下?”
说曹操曹操到,玉衡推门而入,他往谢危背影看了看,问道,“定非哥哥,他找你什么事情?”
谢危那人是无利不起早的。
肯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薛定非恢复了平时不正经的样子,他摇头,“没什么,只是问问你,怎么来了?”
玉衡脸上怪异,问他?难道是刚才的事情?不会在薛定非面前败坏他的形象吧。
他心里不是滋味。
“他说我什么了?”玉衡表情差得很。
薛定非看他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完全是孩子心性,喜怒形于色。
谢危那样诡计多端的人,竟然会……喜欢这样的蠢货?
蠢货不太恰当,反正天真无邪便是了。
这个表情玉衡并没有错过,有些新奇,像发现什么有趣的玩意儿,其中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轻蔑,很熟悉的目光,在他还没有得到沈玠喜欢的时候,那些宫人仆从就是这么看他的。
他一下冷了脸,“定非哥哥,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薛定非打马虎眼,他伸手抱住玉衡的手臂,求饶,“好阿容,刚才我只是想事情。”
门外传来动静,玉衡开门,是小宝。
“公子,先生请您一起用膳。”小宝嘿嘿笑道。
玉衡绷着脸,他看薛定非,“不是请他?”
刚才还不欢而散。这个谢危不会真爱到他无法自拔了吧?还是另有隐情?他宁愿相信后者。
小宝机灵一笑,“当然请您啊。”
这个哥哥生得倒是俊俏,不过看起来倒是对先生警惕得很。
小宝尝试为他说好话,“先生他——”
玉衡举起手,预料他想说的话,“打住,现在去吧。”
客房里,玉衡坐在谢危面前,很快就上好了菜,是阿容喜欢的甜口的。
“吃吧。”谢危看都没看他,盛了碗汤递过来。
玉衡没动。
谢危又开始咳嗽,也许是因为受了风寒,舟车劳顿还是什么。他看起来并不好,肤色白得可以看见青色的血管,这么孱弱的男人,哪里看得出那夜提剑脸上都是血的样子。
疯魔。
面前拿碗的手开始抖,因为男人不停地咳嗽。
玉衡依旧没有接。
他的神情算得上冷漠,“你到底想说什么。”
汤因为发抖沿边已经溢出了些打在皮肤,烫早就是可以入口的温度,却疼得谢危心一揪,他看着面前的男人,不禁回想起曾经。
少年满是真挚仰慕的眼神,甜甜地叫着:先生。
会害羞地偷偷吻他的嘴角,说:先生,我喜欢你。
一切都被自己弄毁了。
他让阿容怕他了。
谢危用力按着胸口,沙哑地说,“让阿容出来一下,可以吗?”
他何时用过如此卑微的话,大都冷冷瞧着别人。
玉衡毫不为其所动,站起身,他俯身微笑:“他不会出来,我也不会心疼你。”
一切都是自找的。
他不该撩拨傻子阿容,又将他吓成了那个样子。
外面是空茫的夜色,玉衡走出去,他捂住胸口,不断跳动的心脏急促有力,说不上来的气郁闷得让他长呼吸。
里面的谢危开始剧烈咳嗽,突然俯身,一口鲜血从他的嘴角溢出,滴落在地面上,触目惊心。他的脸色瞬间更加虚弱,眼中却闪着泪意。
他回头,看了谢危一眼。
然后毫不犹豫离开了。
谢危眼睛通红,他低低唤道,“阿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