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融融,河边礁石上,相柳拿着一片树叶放在唇边吹奏,悠扬的宁静的曲调飘扬湖面,他时不时侧目,玉衡面上甜笑,欣赏着一串贝壳风铃,旁边各种大小的珍珠和海螺。
“小玉!”涂山璟略焦急的声音回荡着,本来一开始自己就要找他,但是串子说可能玉衡有时候也需要自己的待着,他就歇了心思,以为自己看得玉衡紧了,现在天都这么晚了,他还没回来。
玉衡喜欢石头,他肯定来湖边了。
相柳停下了,他抬手轻抚着玉衡脖子上的痕迹,“走吧。”相柳笑道。
今日刚好是要找玟小六要毒药。
“是。”
玉衡把外衣脱下来,捡起那些珍珠贝壳放进去,贝壳上的纹路触感很舒服,刚走了没几步路,远处的涂山璟就朝着他冲了过来,把玉衡牢牢护在身后,相柳蹙眉,就听见涂山璟声音沉沉,警告他:“别打他主意。”
明晃晃地宣示主权,相柳呵了一声,冷冷地回望他,他问他,“你以什么身份说这个话?”
“你!”一向冷静自持的涂山璟,脸上出现恼怒,但很快他反击,“就凭婆婆临终前让我照顾他,你就不能欺负他。”
就当玉衡以为两人要打起来时,玟小六唉声叹气提着木桶出现了,他看着三个人,咦了声,“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他看着相柳缩了缩脖子,这九头妖也在。
为了不徒增事端,十七和相柳要是打了起来,他还是觉得九头妖胜算大些,他把怀里的毒药瓶子给他,相柳接过,玟小六吞了吞口水,“大人,还行吧,我带玉衡他们走了。”
相柳把瓶子收进怀里,摆了摆手表示同意,转身离开。
他的身影一点一点消失在夜色里。
玟小六重重松了口气,他赶紧拉着玉衡的手,他刚想说什么,看见脖子上暗红的吻痕,无声骂了一声相柳,真是畜生。
他得尽快研究毒药,这魔头都把玉衡这朵花摧残成什么样子了。
没准哪天就被吃干抹净了。
他恨恨地说,“我回去有事。”他变脸似的,眼睛马上笑得都眯成一条缝,“玉衡你帮我洗碗啊,六哥都是为了你。”他脚底生风跑了。
自从今晚过后,涂山璟看玉衡越加紧,只要没见会儿就急翻天,他和玟小六的关系还是没有进展。
院子里,串子拣草药晒在竹编上,玉衡坐在躺椅上,抱着朏朏玩,小家伙撒娇卖萌一把好手,不过有点烦的是,老爱爬到胸前,伸出舌头在他脸上舔了几口。
脸上线条精致圆润,又白又嫩,他看着玉衡嘀咕,“你每天都晒太阳,为什么一点黑都看不见?”
实在是太反人类了。
串子搬着草药坐在玉衡旁边,把自己麦色的手臂跟他对比,感觉又黑了一个程度,他啧了声,对上玉衡清澈的视线,他嫉妒地靠近他闻了下,怎么跟个姑娘家似的,又往自己身上嗅,熟悉的充满安全感还有荷尔蒙。
“玉衡,你怎么没男人味?还是个小屁孩。”他仰着下巴说。
玉衡的声音停顿了很久,有点欲言又止,“你那个是……汗臭味。”
串子:“……他不是记得玉衡是个小傻子吗?”
串子狡辩,伸出手臂放在玉衡面前,“你闻闻,每个男人都有,六哥都有,十七也有,虽然他身上也有股香味,不是,你们长得好看的人,身上挂了香包吗。”
他验证似的掀开玉衡的外衣,腰部只有腰带,他摸不着头脑,“这就很奇怪。”
玉衡认真地跟他说,“那不是男人味,那是汗臭味。”
串子不想跟他争执,“行行行,你家住哪儿啊?你可真有意思。”
像人不像人,像妖怪不像妖怪,更不要说像神了。
“很远,你不知道。”玉衡说。
“有多远?以后我成婚了,儿子长大了,有孙子时让他去瞧瞧。”
“远到你孙子的孙子的孙子都看不到。”他掰着手指头,认真地说。
串子:……
他决定换个话题,串子跷着二郎腿,眼里八卦,自从麻子成亲后他就无聊得紧,十七又是那种不爱说话的,只剩下玉衡了,他小声问,“你今年二十三了吧?玉衡,找过女人没?”
桌上陶罐里,一株鹅黄色的迎春在微风摇曳。
玉衡回答,“没有。”
他被造出来也没多长时间,阴差阳错掉到这个时空。
串子一副‘我早就知道’的表情,“你都成老男人了,哥带你去见识一下女人怎么样,哥出钱。”
玉衡:?
烈日当空,串子给自己舀了碗水稀里哗啦喝,他探头看厨房,正巧撞见涂山璟出来,他决定改天再去。
次日,串子把涂山璟做的紫藤鸡蛋灌饼给了玟小六后,就拿了一块边走边吃,带着玉衡去了酒铺,决定带他去见识见识。
三个花枝招展的娼妓从里面出来,串子溜溜达达走过去,和落后的那个女人并排走着,玉衡在不远处愣愣看着,旁边过路的人很多,玉衡扭头想走,手臂却撞到了一个人,阿念眯了眯眼,训斥:“走路没长眼睛吗?!会不会看路。”
她嫌恶拍着自己的袖子,像被碰到了什么脏东西,直到海棠眼睛变大了些,嗫嚅地说,“小姐,你看他是不是那个人?”
那个把小姐和公子都丢了出去的人。
阿念抬头,那张熟悉的甚至惊为天人的脸正看着她,他好似完全忘记了当时自己的所作所为,看她跟陌生人一样,“抱歉。”
阿念哪里受得了那种屈辱,光是想起来她就控制不了自己,拿起海棠手里的酒拧开瓶盖就朝他泼了上去,因为惯性,他偏过头,水疯狂地朝着鼻梁、下巴滴落,浓烈的甜酒香四溢,围观着的群众不知道是谁哇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