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竹卿只道:“不像个剑的名字。”
“剑也不一定要用剑的名字。”就如同世间之事都未必有统一规范一般。
眼底晦暗浓郁着,却只一瞬,一瞬后陆程哲眉毛再次扬了起来,佯装着轻松,即使眉宇间隐着愁云惨淡都快遮掩不住。
温竹卿自问明白那是什么,却不愿深思。
怕这人顶风作案再被处罚,他收回于欢,起身催促道,“夜深了,你快回去吧!”
“师兄这是在赶我?”跪了一天的人有些伤心,“我才来师兄便赶我走?”
“不是。”温竹卿连忙否认,在面前人期待的目光中缓缓道:“出来太久你父母得知了会不开心的。”
分明想说得轻松些,尾音中还是带上了些许叹息。
陆程哲愣了。
早该知道的,他的师兄玲珑心思,万千草叶都能取下最独特的一片,一声状似无伤大雅的阻止,自然也能敏感品出背后之意。
心脏某处骤乱,措辞半晌,陆程哲只装是个误会道:“师兄你别多心,他们是在怪我,怪我不知礼数,忙中出错,不是怪你。”
相处良久,两人对彼此都很了解。
如同陆程哲一进门便知温竹卿心不在焉。
温竹卿同样知道陆程哲只是在遮掩伪装。
像绕着即将喷发火山而行的前行者,俩人皆默契地在四周绕着圈子,并不主动走向炙热中心,更不主动谈起那些敏感的,尚无定论的,一旦谈起便可能将关系置于危险之地的话题。
双眸自进门便深埋着解释,却又不敢轻易说出,怕一个不对便全盘皆输,让本就退缩的人变得更退缩,本无望的感情...更无望...
这样绕来绕去挺累的,静了静,温竹卿索性直接说了出来,“我都知道了。”
“你自进入会客厅说的话,包括同父母的所有交谈。”他点明道:“我都知道了。”
“师兄怎么?”会知道?
温竹卿抬起指尖夹着的柳叶,轻而易举地公布了答案。
看到那片萎缩叶子,一丝惊慌跃上陆程哲眼眸,“不是,不是这样的,师兄你听我说。”
突如其来的窃儿柳打断了思路,更将一路腹稿夷为粉碎。
心底某处慌乱加剧着,一瞬间陆程哲都不知道是应该先解释父母的反对,还是掩饰心意。
他的心意如何,师兄一直是知道的,之所以要掩饰,不过是怕太过浓烈,吓退某人。
片刻后,他还是选择从父母入手。
“师兄你切莫忧心,我父母只是一时得知接受不了,假以时日他们一定能理解的。”
“而且我对凌兰当真只有兄妹之情,我从没有其他的心思,我...”
师兄你等等我,给我些时间,千万别放弃我!
“你不必向我解释。”
简单七字,打断了陆程哲的焦急。
心脏停跳一拍,眸光中好像能看到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无可奈何的付诸东流...
空气静了片刻,片刻后,陆程哲听到自己轻声地询问:“师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必向我解释的意思。”
温竹卿原本不想说这句话,至少不想现在说,可看着面前人焦急的模样,不知怎么的,就突生了放手的心思。
至于为什么生?
大概是陆父的呵斥声太威严,陆母的诉说太悲戚,陆程哲夹在其中太左右为难。
大概因为这些日子的尝试,皆以失败告终。
大概因为心神不安...潜意识告知若是不选择妥协便会有更大灾祸降临。
看着自己喜欢之人与旁人定亲自然是痛苦的,可再痛苦也好过看着他重伤难愈...
消失良久的机械声短暂掠脑海而过,第六感告诉他——这次绝对,非常不简单,一旦起势甚至可能危及性命!
他怎么能看陆程哲危及生命呢?
便是再心痛,他也要看他活着啊!
压抑的长出一口气,后退一步,温竹卿背过身去,将不必向我解释后面的话说了个完整,“毕竟我们也没有关系。”
确实没关系。
从三年前的盛夏就没了关系。
但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关系。
陆程哲可以忍受名为师兄的风雪,却绝对忍受不了大雪将前面的路彻底封死压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