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使以往去往未来科技时代,居住在星球上的民众移居到宇宙生活。能陪伴不死到达终点的,绝对不会是她,而只会是从外太空来的丘比。
为她区区一个过客,让不死与兴许有机会陪伴她到了世界尽头的族群结怨,不值当。
何况,在不死接近永恒的寿命跟前,纵使许下海誓山盟,也总有迎来海枯石烂的一天。
再刻骨铭心的情爱也终有褪色的一日,再难以忘怀的仇怨也终究会迎来烟消云散的一天。
与其前面冷面相对,咬牙切齿,不能化解,到后来再握手言和,觥筹交错,互为亲信,不如从一开始省略中间步骤,大家好过得多,也没那么多的别扭。
世初淳整理着制作好的不死玩偶,捋顺填充的棉絮。“比起留下永无止境的仇恨,稍一触碰,就被尖锐的部位刺痛。我更愿意不死回想起我时,是一些柔软的,暖乎乎的东西。”
遗憾的是,她看得开,不代表别人看得开。
一人的息事宁人与他者的利益冲突,就暗自为她要为未来的谋利而牺牲的伏笔。
在不死外出搜寻草药之际,丘比带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我都听说了哦——”不速之客转过脸,面颊自上而下凝固着两条蚯蚓状的疤痕,“不死对你很友好,是吧?你们共处相当长一段时间,吃饭、洗澡、睡觉……”
长刀的锋芒闪烁着锋利的杀意。
“你们还一同做过什么,有我跟不死一样密切?你知道他的秘密吗,能恰到好处地守护他的纯洁?你晓得他对我而言,是多么势在必得的对象?”
都是那些贱人的错!
玛奇、帕罗娜,还有岛上那些妄图独占不死的混球!
她才会被不死厌恶,失去不死的踪迹。
杀掉几个,又来几个。不愧是她迷恋的男人,着实是受着大众的追捧。
为何要怪责她残害了他的伙伴,是那些人不长眼,阻挠了她与不死的大业。她清剿阻碍自己行动的垃圾,剿灭死皮赖脸的渣滓,有什么不对吗?
她只是太生气了,给她们一点教训。惩罚她们的无知,摧毁她们的狂妄,叫那些贱人以死赎罪,怎么能因此远离她?!
不要生气了,不死。
她会重新改过的,她都没有追究不死擅自抛弃她的过错。
她会解决的。她会统统解决掉的!
“没事,我会原谅你的,我会原谅你的,不死。”喃喃自语的女人,浑然陷入了忘我的境界,“不会因为这个不知好歹的贱人离间我们之间的关系。”
神经质的女人挥舞着长柄武器靠近,长相可爱的生物丘比,粉色的爪垫踩在留守在家的伙伴手背,“世初,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你的确对我们一族至关重要,光是存在就被赋予了宝贵的身价。一直表现冷淡是不行的,不开窍的闷嘴葫芦到头来就会被丢弃在一边。我们确实是有着无限的时间,却也不能光耗在你身上。”
“来吧,世初!”
“哗啦——”雪白的浮沫冲到海岸口,洗刷沿岸的黑礁石。平静无波的海面掀起滔天巨浪,晨光正好,照得螃蟹的壳子暖洋洋。
不死抱着新鲜摘取的蜡菊花捧,喜不自胜地赶回家,设想着用它们来装饰靠窗的门户。
她满心要给世初展示,让对方闻一闻,欣赏异国的鲜花雨露。预备择取盛放没多久的花朵,戴到世初头发上,世初会摸摸花瓣,含蓄地笑,那对她来说是世界上最美、最甜的馈赠。
美妙的愿景怎么会屡次落空呢,在打开门的刹那,就萌生了压抑恐怖的预感。
退后一步的庭院,烈日当空,隔着一道门槛的舍内,寒气遍生。
由光影切割出两片截然相反的地域,连续杀害了她不少伙伴的噩梦代理人——哈亚瑟,堂而皇之地站在大厅中央,好似她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啊,不死!你终于回来了,回到我身边了!”
拖长怪异语调的哈亚瑟,做出欢迎的姿势。
她张开双臂,表情动作比舞台上表演情景剧的演员还要夸张,“你看——我才是最强大、最爱你、最迷恋你的那一个!”
疯狂沉迷不死的跟踪狂,机关枪似地盘问。
“你们做过了吗?多少次?用什么姿势?你喜欢她什么?喜欢她的脸吗?还是身材?”
“为什么抛下我,选了别的女人,她们能做到的,我都可以为你做到!我会比她做得更好,更有能耐!”
疯魔了的人自然不会反思自己的错误,也不认为受着自己崇拜的不死有什么谬失。
错的都是那群贱人!她自会帮不死清理清楚!
“只有我才有资格待在你身边,只有我才深爱着你!她们都自私自利,她们都要带着你逃离我!爱你的,分明只有我,是她们胡搅蛮缠,撺掇你追求什么自由!”
言辞激烈的人一滑跪,是诚意十足的信众,致力于向唯一的真主,奉献出澎湃的真心。“爱我吧,不死!你要爱我才可以!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怎么就看不到我?”
歪曲着面容的哈亚瑟,瞪大眼球,咧出一个可怖的笑容。她是十成十的强盗,得不到心爱玩具就谋杀掉原先持有者,占据人家身份,进而掌控感兴趣的物品。
她步步紧逼,抓住不死的脚脖子,赤链蛇似地贴着不死的身躯爬行。
披着新剥下皮囊的畸人,对话从高亢的歇斯底里到死海一样深沉,“你会理解我的重要性,接受我的爱意,和我长长久久,永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