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路救人的事一耽搁,错过了最佳营救时间。
希帕蒂亚被狂热的信徒们扒光衣服,拽着头发,拖上街头,向大众展示这名违逆教义的罪人。
尖利的瓦片混着污泥,一片片刮下她的血肉。
暴乱的民众砍下她的手脚,投进火堆,丢进书籍燃烧的火堆。挖出她阅读书卷、拆解谜底的眼珠子,丢弃在地面踩扁。
悬挂在魔法少女腰间的灵魂宝石转而浑黑污浊,学术人员的自尊、骄傲被人无情践踏。
施展的满腔抱负成了希帕蒂亚的催命符,富有的一身才华拽着她折毁于今朝。
有什么东西在无边的困苦中,破土而出,一瞬间解构了从嫩芽到花蕊的绽放。
爱和恨同源,罪与赎混淆。
从祈祷中诞生的魔法少女,沦落为散布诅咒的魔女。构筑哲学的殿堂破碎,碎裂为一块块扎透人心的瓦砾。
以正义之名行使私刑的暴徒,集体被拉入结界撕扯裂开。
在发觉暴动时就被希帕蒂亚藏起来的尤弥尔,走出博物院。在弥漫的硝烟中,亲眼见证理想的幻灭。
她双手抱着的书籍掉在地上,与之掉落的,还有她对未来的企盼。
约莫是向往的憧憬,注定带不来有望的救赎。
世初淳给尤弥尔购买的书册,没能给她指点迷津。她自我寻找的出路,前方路口也被信徒们封死。
怀揣着不该有的期许,就必将滑落支离破碎的终局。
几道金光平地炸开,尖刻的冲击力堪比万顷天雷直击尘寰。
威力不容小觑的爆炸荡开三米高的尘灰,将以尤弥尔为中心的楼房,顷刻夷为废墟。
结伴而来,妄图分一杯羹的信徒们,全被炸得粉身碎骨。靠近博物院内的人们也被掀翻了,炸出去几十米远。
试图靠近博物院的世初淳受到余波洗礼,被甩飞出去。高高飞起,重重落下。
进入眼帘的视野,黑白交加,世初淳一落地,就在遍布全身的疼痛中当场晕厥。
闻名遐迩的都城,四周屋舍崩塌。
龟裂的大地有若生产的妇人,每次吐息都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板块蠕动声。
倒下的柱子压到世初淳大腿,把她痛清醒了。
她要动,挪动不了一根手指。
几乎要喘不过气的躯体,强迫着她张口呼吸,微微张开的嘴角先溢出了浓重的血腥味。
能感知到躯干、四肢都在汹涌渗血。大量出血的症状带走世初淳的体温,使她的皮表一寸寸变得冰凉。
由内而外的寒冷侵袭,让被风吹过的表皮浮起一层层鸡皮疙瘩。世初淳在失温状态下一阵阵发着颤,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鼻子也呼不进气。
左边是与大地恶魔定下契约的始祖巨人,右边是剥离人体形态的魔女,双管齐下,没有人类能够从中幸存。
尤弥尔她……依然没能避开变身巨人的命运。
扶持她由听人使唤的奴隶,回归足以顶天立地的人,是否会徒增她的苦痛?
希帕蒂亚学者,要是她来得更快一些,是不是就能救下对方?
可以她一人之力,没法同时应对一群丧心病狂的歹徒,遑论要从中保护希帕蒂亚学者。
世初淳不后悔路上打捞薇薇安,哪怕对方对她的援手并不领情。
人们总爱给生命添加各种额外附加值,以社会价值衡量援助对象的轻重缓急。
在她看来,学者和工匠的性命相当,没有谁比谁金贵一说。
都是宝贵的,失去了就不能重来,无法复制的人生。
教会猎鹰多日,终究被鹰啄了眼。魔女狩猎整多了,终于得偿所愿,猎到了真正的魔女。
这场战役会死很多人。
准确来说,已经死了很多人了。
她也是其中一员吗?
世初淳在不适中,想到了尚在家中的不死。
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到来,她做不到。依仗现今的境况,她本人又无能为力。
“世初,趁现在!”跟着她跳下来的丘比,着急地喊:“你还在等什么?”
生死关头,被大雾笼罩的谜团自然揭晓。
这家伙,演技一流啊。世初淳不敢相信样子呆呆萌萌的丘比,竟然做起背地里伤人的狠活。
不对,它做的一直是背地里伤人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