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十字车站里,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停在那里喷着黑色的蒸汽。
夏末时,卡莉斯塔才惊觉一九九五年夏天的短暂而迅速。但前些天,她觉得无聊时却从没这么想过。
站台上挤满了正在告别的学生们。博金先生这回没有来送她——他忙着接待一个顾客。穿着黑袍的巫师们来来往往 人群不停歇地喧闹着。
这周围的氛围都如此熟悉,可是心境相对于前一年来说,却仿佛有了很大的变化。那时,她第一次从达芙妮那里听说了化妆品的概念。
汽笛声响起,她推着自己的行李箱走上了列车。
霍格沃茨列车内部弥漫着温暖的氛围。车厢的墙壁由深色的木质板材镶嵌而成,柔软的天鹅绒座椅,车窗玻璃洁净明亮,窗外挤满了攒动的人头。
车厢顶部悬挂着古旧的黄铜吊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照亮了整个空间。过道铺着暗红色的地毯,脚步落在上面悄然无声。行李架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行李。
她缓慢地拉动着行李,火车已经开始行驶了。今年开学,她不能和德拉科、潘西在同一节车厢了,因为他们在信中说他们当选了级长,需要去级长车厢。
经过一节节坐满了学生的车厢,卡莉斯塔左右张望着——
“抱歉——”
她一头撞到了卡勒姆·德里克。他是个人高马大,长着一只雀斑遍布的长鼻子和马脸的雄浑的六年级男学生,也是斯莱特林球队的击球手。
另一位击球手博尔因为今年已经毕业,似乎是换成了另一位姓沃林顿的之前上过几次场的预备球员。
由于马库斯·弗林特也毕业了,现在球队队长已经被更换为六年级的守门员迈尔斯·布莱奇,他长着一头很长的卷毛,总是把额头和耳朵全部遮得严严实实。至于弗林特离开,除了她和德里安,空缺的追球手位置,布莱奇到现在还没有任何填补消息,大概是准备开学进行选拔。
卡莉斯塔对德里克毫无好感——不仅是因为他鲁莽而粗野,而且训练的时候他总是把游走球“不小心”打到她身上,害她三年级那年整年都伤痕累累。
匆匆说完抱歉后,卡莉斯塔略有些烦躁地拍了拍袍子,从他旁边过道上的缝隙正准备钻过去,德里克就粗声粗气地吹了声口哨后,用怪异的口气说:
“哟,博克,你今年可要享清福了,是不是?”
卡莉斯塔停止脚步,侧过头来,不解地看向那张坑坑洼洼的脸庞。
德里克的小眼睛不怀好意地打量了下她被扎起来的栗色卷发,咧开嘴来,露出一排参差不齐的牙齿,让人不寒而栗。
“布莱奇做了队长,”德里克粗粝地说,却解释得不明不白,“看来我再也不能让游走球乱飞了。”
“……你有什么毛病?”卡莉斯塔皱起眉毛,不自觉地离他远了一点儿。
德里克闷哼一声,鼻孔中冲出来的气息显得粗浑:
“我可没有毛病。”他坏笑了两声,“不过,我想有人有毛病了。”
“据我判断,他应该是在骚扰你。”
身后传来一阵如同唱歌般的声音,卡莉斯塔和德里克都回头看去,那个长着一头长达腰际的金黄色头发的拉文克劳女孩,也站在过道上,离他们很近,似乎是被堵住了路。
卡莉斯塔并不认识这个拉文克劳的女学生。但她看起来有些奇怪——
她的头发乱蓬蓬的,眉毛的颜色非常浅,两只眼睛向外凸出,把魔杖插在了左耳朵后面,带着一串用黄油啤酒的软木塞串成的项链,手里拿着一本杂志。
“我和我们球队的队员说话,关你什么事儿啊?”德里克揣着不满,高声大嗓地嚷嚷道,“像个疯子一样……”
卡莉斯塔立刻重重地踩了踩他的脚,一边死死瞪了他一眼:
“闭上嘴吧,德里克。像个疯子一样。”
德里克吃痛地叫了一声,瞪回去以后,骂了句脏话,大摇大摆地走开。
卡莉斯塔短暂地目送他离开,身体侧向了那个拉文克劳的姑娘。
她似乎不需要像普通人那样经常眨眼睛,浅色的眼睛盯着她看,手上拿着的杂志名字叫做《唱唱反调》。
“你……好?”卡莉斯塔试探地说。
少女轻轻点了点头,顺着过道轻步走到她旁边,又经过她往过道的尽头走:
“找个很难寻找的东西,就得首先从最坏的预想出发——”
她的声音如同一条在空中飘着的丝带,丝带是银色的,轻柔而清灵。
卡莉斯塔好奇地跟了上去:“你是几年级的学生?我上课从来没见过你。”
“这也是不可避免的,”少女说,“因为我根本和你不在一个年级。你应该看到的,是泰瑞·布特、安东尼·戈德斯坦还有帕德玛·佩蒂尔、曼蒂·布洛贺这样的拉文克劳学生。听说戈德斯坦和佩蒂尔当选了级长,真不可思议……”
“所以,你还没回答我你是几年级的学生呢。”卡莉斯塔弱弱地提醒。
那些名字她确实都知道。
帕瓦蒂·佩蒂尔是双胞胎中的一个,长得非常漂亮,在占卜课上尤为活泼。而安东尼·戈德斯坦,有犹太血统的男巫师,和吉姆·斯卡兰德也常常一起出没捣乱的学生,但他为什么会当选级长呢?和他总待在一起的黑皮肤的迈克尔·科纳成绩要更好,而且也更“乖巧”一些。
泰瑞·布特也总和他一起成双入对的,他长着一头棕发,个子不高,特别爱发问,还经常站在一些画像面前,和他们谈话。或许拉文克劳的人们就是如此与众不同。
不过,她还没问这位少女是怎么知道她是几年级的。
拉文克劳的姑娘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她尖笑了两声,随后轻轻说:
“我忘了。这是件很容易被忘记的事儿嚒。我是四年级的卢娜·洛夫古德。”
“哦——”卡莉斯塔听过这个名字,不过是以“疯姑娘洛夫古德”的形式。她觉得“疯姑娘”这个词有点太重了,可是洛夫古德确实显得有些奇怪,个性独特,比拉文克劳的一些学生还要独特得多。
“我是——”
“我知道你。”洛夫古德浅色的眼睛终于眨了眨,“我的室友,爱丽思·福西特向我提起过你,卡莉斯塔·博克。”
卡莉斯塔一愣,回味了一下,才想起爱丽思·福西特这个名字的所属者。半年以前,在那个喷泉那儿和她见了一面。
“提到我?”卡莉斯塔惊讶地说。
洛夫古德点了点头:“不过我已经忘记了她具体说的内容了。在此之前,我都以为我永远不会和你有交集。”
“我也是这样以为的……”卡莉斯塔嘀咕道。
“啊——”
洛夫古德突然发出一声很轻的尖叫。
卡莉斯塔茫然地盯着她,想看出她能说出什么话来。然后洛夫古德就大大咧咧地说:
“我记起来了。很容易就想到。她说,她早就知道那张羊皮纸是对的。”
卡莉斯塔立刻反应过来福西特指的是什么羊皮纸。她微微闭了闭眼睛,没想到那张羊皮纸竟然还能出现在她生活里。
“但愿她能忘记……”
“她写了那张羊皮纸。可是她不愿意让我看——她们很少让我靠近她们。”
“哈?为什么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