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就是你!过来!”
沈灿迷惑地走过去,谢瑧随他一起。
“看你样子,不是士族吧!”华服公子鼻孔朝天。
沈灿点头。
“那就对了!你要是想从这里经过,必须交十两金!”
沈灿脸色微变:“为什么?”
“就凭你是寒门,而我是诸衍县令之子,魏太恭!”
会稽四姓,丁、夏、孔、魏。
华服士族魏太恭趾高气扬道:“要想在诸衍县过得去,便得投我的门路!”
“这位公子,莫要听他的!”旁边的一位学子被魏家仆从揪住衣领,仍高声道,“我等是来求学,何须听这无赖的话!”
“蒋峻伯,给你脸了是不是!”
魏太恭话音落下,魏家僮仆就对着蒋峻伯的腹部狠狠来了几拳。
“住手!”谢瑧与沈灿同时喝止。
沈灿道:“魏公子,放鹤书院招生,并不看门阀高低,而从孔圣人教诲,有教无类。既如此,从此路过,便不需额外交金。再说,日后入学,大家都是同窗,何必为难?”
“同窗?哼!”魏太恭不屑,“谁与你们是同窗!你们这些寒门庶人,有资格进放鹤书院吗!圣人之道,本就不是你们配学的!王山长心善……你们这种人,做贩夫走卒就够了,偏不安分!”
“你——!”沈灿脸有愠色。
谢瑧拍拍他的肩,看向魏太恭:“魏公子,陛下设立五经馆,招揽寒门才俊,依你之言,陛下错了?”
“你?”魏太恭皱起眉,“你是谁?”
“吴郡,谢瑧。”
听到“谢”字,魏太恭脸上闪过一丝惊异,随即陪笑道:“谢公子,你说你与这群寒门子弟混在一起做什么?”
“他们都是寒门?”谢瑧的目光移向旁边的一群学子,问。
“谢公子,我们都是!”蒋峻伯回。
“哪有你说话的份!”魏太恭喝道。
僮仆作势要打,谢瑧伸手拦住,而沈灿快一步将蒋峻伯从恶仆手中救下。
“魏公子,”谢瑧拧起眉头,“令尊既为诸衍县令,岂会允许你做此匪徒行径?你若执意要收过路金,王山长德高望重,你我到他面前辩论,看看孰是孰非!”
“这——”
魏太恭心中叫苦,怎的半路上杀出一个谢瑧?
本想通过收受路金逼退这些寒门子弟,叫他们不能与自己争夺入学名额——若这次还入不了学,父亲非扒了自己的皮不可,怎好闹到山长面前……
但谢氏……高门望族,招惹不起。
思来想去,他道:“谢公子,这事与你无关,你先过去吧。”
对方势单力薄,况居于吴郡,不一定是陈郡谢氏,挪走就好。
说罢,让出一个通道。
谢瑧无意离开,正欲与他争辩,却见他身边仆从上前,抓住她的手臂,要将她“请”走。
“放开我!”谢瑧挣扎叫道。
翡墨和沈灿见状都上去帮忙,与魏氏众人推搡。
魏太恭不耐烦,亲自去“请”谢瑧离开。
场面一片混乱。
正推扯间,一支箭呼啸而至,从魏太恭的鼻尖擦过。
魏太恭心脏骤停,唬得往后一跳,扭头看,那支箭扎到地上,是真家伙。
他后怕地咽了下口水。
众人均被这变故吓到,纷纷停手。
谢瑧循着射箭的方向望去,但见一人一马,飞驰而来。
来人皮肤微黑,头束小冠,穿夹赤劲装,作男装打扮,一手持缰绳,一手持弧弓,身负箭囊,□□枣红健马额间一抹雪白,端的神骏非常。
旁人茫然无知,谢瑧却一眼知晓来人身份。
她又想到那张充满血腥味的虎皮,那个死不瞑目的虎头。
须臾间,人马皆至。
“谢瑧!我没来晚吧!”
枣红大马强势将两边分开,那人勒住缰绳,灵活地翻身下马,落在谢瑧身边。
“好久不见。”来人笑吟吟地望着谢瑧。
谢瑧惶惑:“你……?!”
翡墨如临大敌地窜到谢瑧身边,悄声问:“娘……公子,这是谁啊?”
“我叫林逢春,是谢瑧的朋友。”来人耳尖,主动介绍自己。
余下几张脸齐刷刷转向谢瑧。
“呃……”迎着众人灼灼的目光,谢瑧犹豫有顷,僵硬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