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可以留下?”李世民惊奇地眨眨眼,“你不打算把我们赶出去吗?”
秦比鸿道:“能拥有射日弓与后羿前辈的助力,乃是秦家之幸,我求之不得。”
李世民追问:“我呢?那我呢?”
秦比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嗓音低沉:“我曾答应过先妻,一定会好好照顾天策,将我们唯一的孩子抚养成人。”
秦天策的身躯过了年也才十九岁。
秦比鸿闭了闭双眼,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没有在外人面前失态。
天策快要加冠了,他翻遍无数古今典籍,想给孩子起一个好字,挑来挑去,单都没能找到任何一个能够寄托他的期望和祝福的字词。
不过,现在已经用不上了。
…………………………
回到营地后,秦琢立即检查了谭奇的情况,但他并没有在他身上发现半点被无限主神力量侵染的痕迹。
他心中不禁有些担忧,生怕自己的感知出现了偏差,于是将周负也召来一同查看,可结果依旧是一无所获。
巳时三刻,秦琢和周负登上了长定公主的灵舟,送涂山越回青丘,顺道参加即将举行的涂山之会。
谭奇的问题虽然悬而未决,但在这繁忙的行程中,也只能暂时将其搁置一旁。
秦家主秦瑞也是涂山之会的重要与会人员,但并不和秦琢一路。
灵舟之上,装饰华丽,金碧辉煌,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皇家的尊贵与奢华。
周负初次乘坐灵舟,但和因同样没见过灵舟而四处乱窜的谭奇相比,他的表现要沉稳得多,起码表面上是看不出他内心的好奇的。
于是秦琢便带着他,假装与长定公主东方介身边的幕僚、护卫,还有朝廷命官交谈,其实是借机穿梭在各个舱室之间,带周负把整座灵舟逛了个遍。
逛了大半日,灵舟即将降落,灵力保护罩就要打开了,为了防止意外,此时所有乘客都要回到舱内,东方介贴心地给他们单独划分了一个小房间,门一关就是他俩的私密时间。
“阿琢……”周负愁眉苦脸,似乎对什么东西百思不得其解。
秦琢道:“怎么了?”
周负叹了口气,说道:“我们刚才遇见的那个杨统制,苏护卫悄悄告诉我,让我们最好离他远一些。”
秦琢一愣:“你是说杨执纯统制?展眉还跟你说了什么?”
在常羊山一战中,他与杨执纯有一面之缘,杨执纯也是直面发狂刑天的几个修士之一,以速度与刑天周旋,为秦家主等人争取到了不少进攻的机会。
“苏护卫说,杨统制虽然忠诚勇敢,但心胸似乎有些狭隘。他见不得别人得到重用,恐怕会暗中给我们下些绊子,让我们尽量避免与他有过多的接触。”周负将苏颦的话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秦琢以为他在担忧被杨执纯暗算,便安慰他道:“没事,等涂山之会结束后,我们就不会和朝廷有什么不必要的交集了。”
周负转到秦琢身边坐下,两人并肩,就像是在那些无人知晓的梦境里,相互倚靠着坐在众帝之台上一样。
“我知道,我只是有点不太明白……”周负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迷茫。
“不明白什么?”
周负道:“杨执纯既然以忠勇著称,那他应当是心怀天下,为国为民不惜血战捐躯的英雄才对,可他为何又会做出损害朝廷、伤害百姓的事呢?”
秦琢沉默良久,轻声说道:“这个问题,恐怕不是我一时半会儿就能解释清楚的,你以后就会明白,人性一向矛盾重重,周负。”
周负茫然地看了看他,他无法理解,为何一个以忠勇著称的将领,竟会做出损人利己的事。
人与人之间,不应以诚相待吗?
他摇摇头,试图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但那些疑问却如同盘旋在脑海中的乌云,一时间难以驱散。
“这是正常的吗?”
“……再正常不过了。”
秦琢悠悠地长叹了一口气。
到了青丘,秦琢一下灵舟就看到女娇身着华服,带着几个狐女,亲自来接涂山越以及为东方介一行人领路。
女娇熟练地和东方介攀谈了两句,一来一往皆是人情世故,在转身指路时,却又俏皮地向秦琢眨了眨眼。
秦琢会意一笑,待众人被安置在青丘附近的山庄后,他巧妙地避开旁人耳目,悄无声息地溜进了女娇闭关的竹楼。
没过多久,疲惫不堪的女娇便出现在了秦琢的面前,她几乎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发出一声倦意浓厚的喟叹。
“哎,如今举办涂山之会,可比当年多了不少麻烦。”
秦琢道:“毕竟当年有大禹一人力挽狂澜,威震四方,中原部族无不臣服。然而时至今日,再无此等人物能够凝聚人心,一呼百应。”
女娇猛地抬起头来,紧紧地盯着他。
“你当真认为,世间再无能够服众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