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秦琢还藏了些话没说,比如秦老家主起初想进万象洞,道人们是不肯的,再比如万象洞所有的道人加起来,也打不过他师尊。
……不要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总之,那群道人肯定对他们一行人印象深刻——家都差点被拆了,能不深刻吗?
至于面对黑石子的求救,万象洞的道人们愿不愿意出手相助,就不在秦琢的考虑范围内了。也许是避世太久,他们一个比一个纯良正派,秦琢也非罪大恶极之徒,万象洞没有道理不救人。
“万象洞会派人前来?”孟休将信将疑。
秦琢道:“万象洞相隔不远,对常羊山比我们熟悉得多,他们在此处行走也比我们安全得多,见了黑石子,无论真假,总会派人探一探的。”
孟休觉得自己和这位秦阁主的思绪没有在同一条线上,他是在问“万象洞愿不愿意帮忙”,而秦阁主回答的却是“万象洞会不会对求援的真假心存疑虑”。
看来,秦阁主是笃定万象洞愿意仗义出手了。
秦琢走在孟休前面,本是一种保护的姿态,但这种情况下已经没有意义了,无论那白衣人是从前还是从后攻来,他们都躲不开。
就像是案板上的鱼肉,再怎么挣扎,也躲不过厨子又快又狠的一刀。
不过嘛……
秦琢尽量小幅度地动作,摸了摸手腕,顶着冷风,确定手上的图腾还在发烫。
说明那位不周君正在注视着他,他对周负很有信心,白衣人再强悍诡谲,也躲不过周负的一记“镇疆”。
在他身后,孟休眯起了双眼,盯着秦琢的背影,似乎想用目光把他烫出一个洞来。
天知道他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把刑天斧的异动压下来!
刑天斧就这么喜欢这个秦昆玉吗?拜托,你可是神器啊,是战神刑天的武器啊,你矜持一点好不好!
再次感觉到刑天斧试图破体而出,投向秦琢的怀抱,孟休急忙调动神识将其压制在丹田中。
这些年,刑天斧一直很老实,就算拒绝听他调遣,也不会如同今日这般死命挣扎,怎么一见秦琢就成这样了呢?
孟休烦躁地抓了抓头,他的发冠之前就被那白衣人震碎了,眼下披头散发,好不狼狈,虽然他也不是特别在意自身的形象就是了。
他现在的感觉,就像千辛万苦得到了佳人的芳心,三书六聘后临近成亲,佳人却毫无预兆地跟情郎私奔了一样。
“不对!”
一声惊疑不定的叫喊将孟休的思绪拉回了挡下,他定了定神,看向前方突然停下脚步的秦琢。
“怎么了?”
秦琢面色严肃,双眸比高空的乌云还要阴沉,他转过半个身子,认真地看着孟休。
“你累不累?”秦琢没头没脑地问。
孟休下意识地想说不累,但话到嘴边,又想起在秦琢的眼中,自己是个失去了全部修为、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普通人,便强行改口说自己很累。
谁料秦琢点了点头:“累就对了,我也很累。”
“啊?”孟休没听明白。
秦琢道:“因为我们根本不是下山,相反,我们走的是一条上山的路。”
听了他的话,孟休终于从神游天外的状态清醒过来,他知道自己其实有炼气化神中期的修为,突破也已遥遥在望,这么一点路对他而言不算什么。
但是秦琢不一样,虽然也没有十分疲惫,但他敏锐地察觉到,这段路消耗的体力似乎有些太多了。
孟休饶有兴味:“我们看似在下山,实际上却是在上山?是幻术吗?”
“也许,但世上千奇百怪的神通太多了,或许是别的法术造成的。”秦琢若有所思,“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白衣人想让我们上山。”
孟休的叛逆之心蠢蠢欲动:“我们非要上去不可吗?常羊山上连青苔都不好长,除了刑天还能有……”说到这里,他狠狠打了个激灵,大叫起来,“对,刑天!”
他猛地上前,激动道:“那个白衣人想让我们去找刑天!”
秦琢一时间怔住了,他也是受周负所托,前来查看常羊山的封印是否完好。
为了躲避白衣人,秦琢本以为此事要暂且放一放了,没想到白衣人竟也是为刑天封印而来。
“为什么偏偏要让我们去寻刑天?”秦琢道。
孟休心道,肯定是因为他是刑天斧的主人啊,白衣人还开口问过呢。秦阁主恐怕是恰好路过,不小心被卷入此事了。
思及此,他看秦琢的眼神不由地带上了几分愧疚和怜悯。
秦琢却想,那白衣人实力深不可测,图腾发烫,周负却不出手,说明他认识此人,并且笃定白衣人不会伤害自己,说不定又是一位上古大能,专门找到了自己呢。
至于孟少庄主,大概是被殃及的池鱼吧。
两人对视了一眼,脑海里同时浮现出了一句话。
——孟少庄主的确有些倒运。
——秦世叔真是太倒霉了。
沉默半晌,秦琢率先开口说道:“呆在原地也不是办法,我们不如上山看看吧。”
“好。”虽然孟休觉得原地不动是最安全的,但等待救援也不是他的风格,于是他答应了秦琢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