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负。
他是大禹时代的人,他或许会知道这些。
然而秦琢就是在想办法摆脱这个图腾的影响,最起码也要找到应对的方法,那就必须瞒着周负进行。
真让人头疼啊。
就在秦琢苦恼时,许云烟脚步轻快地来到了他桌前,递给他好几本封面涂得花花绿绿的书。
“阁主,你要的话本。”
秦琢道谢后接过放在一旁,随后长身而起,轻车熟路地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前汉书》、一本《后汉书》,转到另一个书架前,挑选出了三国时期的史书。
他思考了一下,又把《魏书》和《吴书》放回,只留下了一本《蜀书》。
秦琢这才回到书桌前,把这些书和许云烟带来的话本叠在了一起。
暂时够了。
他这么想着,又对谭奇道:“谭奇,记一下,我借走了前后汉书和蜀书各一本。”
“啊,阁主你借书也要登记啊?”谭奇抬起头惊讶道。
“要记的,你如实记下来。”
“好吧。”谭奇低下头,拿起用得生疏的笔,“记得要在一个月之内归还哦。”
…………………………
周负百无聊赖地看着阴沉的天空。
众帝之台仿佛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另一个空间,分不清白天黑夜,连时间的流逝都无法明确地感知。
周负从诞生起就坐在这里了,千百年来,一步也不曾离开过,他并不是没有观察外界的手段,但那些方法消耗都太大了,他现在最经不起的就是非必要的消耗。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周负暗自估算着时间,距上次召秦琢入梦,差不多也快五天了。
五天见他一面,应该算不上打扰吧……
此念一出就再也无法遏制,周负急忙整了整衣衫,将被搓成一小团的头发解开理顺,挺直了腰杆,确保自己充满了精气神,才手掐法诀,念诵咒语。
“月晦风寒,长夜阑干。沧海寰变,桑田何观。梦魂一缕,如立云端……”
他闭上双眼,让心神沉入了用灵力构筑起的梦境中,同时牵动了秦琢的神识。
秦琢再度踏上众帝之台,熟稔地坐下,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怀里的几册书放在周负的面前。
为了给周负带这些书,他今晚是抱着书躺下的,硌得他好半天都没能睡着。
“这是给我的吗?”周负惊喜地问道。
他一边说话,一边把那些书扒拉进怀里,紧紧抱住,不愿松手。
秦琢点头:“是给你的,话本你可以看着解闷,史书能帮你了解昆仑之外的世界。”
周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只是抱着书一脸幸福的模样。
“别把书压坏了。”秦琢无奈道。
话音未落,周负立即松开了胳膊,把书端端正正地放在自己面前的地上——放之前还抹干净了并不存在的灰尘。
“其实,我对外界变化也不是一无所觉的。”周负认真地对秦琢说,试图向他证明自己并非蒙昧无知,“我能看到外面,只是机会比较少罢了。”
秦琢好奇地问:“怎么看到的?”
周负想了想,伸手同他比划着:“众帝之台附近有一个会移动的穹阙,我可以通过它来看到外面,但是会看到什么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穹阙?这是什么东西?
秦琢疑惑地想。
当他询问周负时,周负却不解地反问他:“穹阙就是一个大洞呀,你没有见过吗?”
秦琢哑口无言,看来周负这里是指望不上了,他脑中的常识和旁人完全不同,根本无法将他的知识向自己解释清楚。
周负却忽的一拍脑袋:“欸,我忘记了,外面好像已经没有穹阙了。”
“为什么外面没有了?”秦琢赶紧接上一句。
“因为穹阙都被大家消灭了啊,帝台的这个穹阙是无害的,所以被留下来了。”周负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秦琢恍然,穹阙被先辈消灭,说明它是一种很危险的东西,而它的威胁在上古年代就已解除,所以他们这些被福泽的后人才不曾听说过穹阙。
虽然打了岔,但他没有忘记这次前来的主要目的:“你知道曳影剑吗?”
“知道。”对于秦琢,周负向来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它原本是帝颛顼的武器,后来被帝禹得到,在镇压无支祁时,曳影剑作为封印的核心留在了龟山下。”
猜想得到了证实,秦琢没来得及高兴,又问:“曳影剑现在就在我的手上,会不会影响淮河水神的封印?”
周负老实:“我不知道。”见他有些失望,连忙补上一声“对不起”。
“好吧。”秦琢叹气,“曳影剑离开龟山很久了,也不见淮河水神跳出来,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他继续说:“最后一个问题,问完我就离开。”
周负想了想,表情诚恳:“我不回答的话,你是不是就不走了?”
“不,我还是会走。”秦琢比他还真诚。
“……好。”
秦琢的心跳宛如擂鼓,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垂下脑袋、低眉顺眼的周负。
“你以前有没有见过,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