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门进去,就看到一个女孩儿被按倒在沙发上,一个男的趴在她身上,正往她嘴里灌着什么东西。”
跟司小礼当时的遭遇一模一样。被压倒的女孩儿就是方晴,趴在她身上的则是死者易袂。
“我就过去打那男的,随手抄起酒瓶,塞在他嘴里,推搡间他倒在地上,就这样没气儿了。然后我把他放在了马桶上,眼睛下的那两条也是我用玻璃刮的,只为了让他看起来更恐怖一些。”
卿銮的描述倒是符合现场的情况。
“就是这样,在扭打的时候我错手杀了人。”卿銮如是说。
“那你为什么要跑?为什么不告诉警察?”司小礼问。
“我害怕。”卿銮回答。
沉默片刻,司小礼又问:“方晴现在在哪儿?她怎么样?”
“她没事。”卿銮立即道:“她在休息,她也吓坏了。”
司小礼看着卿銮的眼睛,过了数秒,卿銮始终没有抬起头,司小礼也没再说什么。
司小礼告辞,卿銮恳切道:“拜托不要跟警察说方晴的事。”
司小礼露出讶异神色,卿銮解释道:“等那些警察查到我头上,我就承认我杀了他。如果他们问到你,拜托你不要说出方晴的存在,就当那是我的遭遇,易袂是对我图谋不轨。”
司小礼仍旧蹙着眉,像是没能理解。
卿銮轻笑一声,道:“你知道的,人间对名誉很看重,尤其是女孩子的清誉。方晴家里也很重视这个,她非常担心。她这么年轻,成绩又好,我不希望她被流言所害,背负痛苦过一辈子。”
“那你呢?”司小礼问:“你也是女孩子,你怎么办?”
“我算什么女孩子?”卿銮笑道:“我本来就不是人,为什么要被人间规则影响?再说,我就不理会这些,人间能奈我何?”
这份强大与豁达,倒是叫司小礼生出些许敬意来。
卿銮微笑着,道:“反正我还有千年岁月,何况我来到人间,就是为了历劫,我既然是为人间带去幸福的使者,总要为了别人的幸福做一些事,或许这就是我历劫的一部分。”
卿銮始终笑着,双眸如同盛着星辉,璀璨绚丽。
“我找了千万年的幸福,直到今天忽然发现,原来帮助别人也可以让自己感觉幸福,真是一件很奇妙的事。”
话锋一转,卿銮眨眨眼,调皮地道:“原本只是普通的同学,我却愿意为她做这么多事,难道这就是爱情?难怪我一直都找不到喜欢的人,原来我喜欢女孩子,嘻嘻!”
司小礼知道卿銮只是随口一说,却被她这个活泼劲给逗乐了。
***
等两人回到山神居所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这一宿的事情发生的着实太多,男人想让爱人休息,可是司小理却睡不着,始终想着卿銮的事。
男人递上一杯安神茶,司小礼接过啜了一口,若有所思。
半晌,他抬起头问道:“你相信卿銮的话吗?”
同样的话,两人出发前男人曾经问过他,如今听了卿銮的陈述,司小礼很明显有了自己的判断。
男人道:“愿闻其详。”
“我不认为易袂是卿銮杀的。”司小礼直接说出了结论。
“怎么说?”男人靠近了些,又给司小礼添了点热水。
司小礼道:“如果真像卿銮所说,她帮助方晴的时候失手杀了人,却又不想让警方注意到方晴的事情,那么她干脆直接留在现场,报警说自己差点遭到侵犯,推搡间失手杀了易袂就可以了。”
男人道:“她说她害怕。”
司小礼问:“你信?”
男人回想了一下千年前敌国与华夏交战,青鸟上阵,银枪一舞,血溅三尺,大杀四方。
男人摇头,道:“不信。”但他不觉得卿銮在骗人,易袂一定对方晴做了什么,才导致青鸟做出如今的反应。
对于卿銮的话以及方才发生的事,司小礼有自己的理解。
“首先是警方推断的死亡时间,刚好是你在厕所救我的时候。那帮人刚一动手,你几乎立即就出现了,因此从卿銮进女厕所到我被拖进男厕所,再到你出现,前后不过一分钟。卿銮刚才支支吾吾的样子,我想她可能是生理期,不会这么快就出来了。”
男人蹙起眉:“你怎么知道女孩子生理期上厕所会比较久?”
司小礼:“……”大狼竟然能一口气说这么长一句?现在不是吐槽的时候,但是这句话槽点太多,司小礼还是忍不住嘟囔了一声:“老封建。”
山神:“……”
“这是常识啦常识!”司小礼脸热。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知道的,但是用想的也会知道啊。希望男人不要误会他交过女朋友就好。
“那如果卿銮进去就出来了呢?”男人提出另一种可能。
司小礼否定:“她到洗手间又直接转身返回,看到我不在门口,再听到厕所里头的动静,不可能直接就走了。”
男人点头认同,卿銮不会见死不救,司小礼有危险,她更不可能坐视不理。
“而且,她刚开始就说漏了嘴。”司小礼苦笑道:“她说自己从洗手间出来,你已经带我离开了,她还找过我,发现我确实不在,加之现场有你的气息,才离开那片区域往前走。也就是说,时间更对不上了。”
“卿銮路过包厢,发现暴行,这都是事实,问题是暴行当时进行到什么程度。”对于当时的情况,司小礼猜测:“你出现的时候,易袂就跑掉了,卿銮则是过了一会儿才到包厢门口,也就是说,卿銮和易袂到达包厢有个时间差。”
“你是说,卿銮到包厢的时候,易袂已经死了?”男人问。
司小礼点头:“虽然可以立即报警,但正如卿銮所说,人们会知道被害人是方晴,从而让她陷入流言蜚语当中。”
说到这里,司小礼叹息一声。明明是受害者,却不得不顾及这么多,而大众总说是受害者的错。
“下一个问题,是对尸体的破坏。”司小礼继续道:“如果卿銮只是想帮方晴,她完全可以跟警方说她当时很害怕,所以就离开了,也没有必要去破坏尸体。”
男人没有打扰,司小礼假设道:“是因为痛恨吗?可尸体很重,把一个成年男人的尸体搬到卫生间的马桶上并不容易,哪怕她是神鸟,也要花些时间,这期间随时可能有人进来,一旦被人发现,她说都说不清楚——”
司小礼忽然顿住,旋即眼前一亮,目光灼灼,看着男人:“我明白了!我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东方既白,司小礼道:“我们去一趟贾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