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宣说出一个名字时,姜屿臣有些惊讶地开口,“张扬?不可能啊,他没理由吧......”
虽然闹得不愉快,但那次该赔得都赔了,以张扬自己的学历和工作经验,江城像他们这种规模的工作室一抓一大把。
完全不至于开车撞人吧。
“这事怪我。”杨宣烦躁地抹把脸,“我当时也是给这小子气够呛,上次跟几个同行吃饭,直接提了嘴他名字。”
“老郝他们平常关系都挺好的,现在那些设计工作室也想跟我们合作,平常遇上也不敢雇他。”
“张扬应该是出去找不着工作,才会想要报复,刚才警察给我打电话,审讯结果出来了,也跟我想的一样。”
“那,他也没这么多钱啊。”姜屿臣还是觉得奇怪。
雇人开车撞人少说得花不少,哪是他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拿得出来的。
“现在网上各种这样的借贷平台多的是,他想要钱不是没有途径。”杨宣说。
姜屿臣不说话了,有些脱力的往后面一靠。
他当时只是招了个人进来,没想到后面会发生这么多事。
“屿臣,抱歉啊......”
杨宣看着他,脸上是真难受,眼袋耷拉着,来的时候胡子都忘了刮,“这件事赖我,是我嘴巴没把门的。”
“我也是服了我自己,都这个年纪了居然还冲动,害你遭罪了。 ”
他越说越愧疚。
姜屿臣看着他,一句“这件事跟你没关系”卡在嘴边,眼睛一转,开口时就说,“你要真觉得内疚——”
“我公位上有几张图纸,等会你跑一趟,帮我......”
“哥。”骆肇走过来,手里拎着条热毛巾,神色很淡地冲他,“该擦脸了。”
姜屿臣:“......”
家里门神搁这一站,他什么也不敢说了,只能默默坐床上装鹌鹑,等着人来擦。
骆肇的手看着力气很大,但给他擦脸的时候动作却很轻,一点点从人额间慢慢往下,中途反复试着水温,像是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姜屿臣这几天早已习惯,要抬下巴抬下巴,要解扣子解扣子。
杨宣搁旁边看着却觉得说不上来的诡异。
咳嗽两声继续道:“工作上的事你别担心,你那几个图只剩个尾巴,小北他们都说,当是帮忙学习了,提成还是算你头上。”
“这不是提成的事儿,我......嘶。”姜屿臣说到一半,喉结被人用冷水冰了下。
抬头见骆肇那张阴脸,顿时给噤了声。
杨宣见他这样有些好笑,但还是说,“不然我还是给你请个护工吧,人小肇从你出事那天一直守在医院,肯定累坏了。”
骆肇站旁边刚要开口,姜屿臣却很快抓住重点,“出事那天......嗳不是,你那天不是在客车上吗?”
骆肇手顿了一下,把脸盆放桌子上,先看着杨宣说,“不用,我两边都能顾上。”
底下的姜屿臣没放弃,又拽住他袖子,“说啊你,所以你根本没跟你们班那几个人出去?你回家了?”
他是三天后才醒的,所以见到病床旁边的骆肇还以为对方是刚玩完回来,这几天问他玩的怎么样他也没说。
没想到是压根没去。
骆肇怕他动来动去碰到伤口,垂着眼说,“突然不想去,就回来了。”
姜屿臣非常不高兴,“那你当时怎么不告诉我?”
骆肇睨着他,“要不是被我撞见,你出车祸的事你会告诉我么?”
姜屿臣:“......”
他不会。
再被送上救护车,还残存着一点儿意识的时候,姜屿臣还扯着江北的衣服,说这件事不要告诉小肇。
两人现在气氛有些僵。
旁边杨宣莫名觉得局促,说,“那屿臣......你先这样休息着,有什么事跟我打电话,我明天再来看你。”
话音刚落就很快遁了。
独留病房里的两人大眼瞪大眼。
后来姜屿臣也瞪累了,往床后边一靠,瘪过脸去不去跟他说话。
他不说骆肇更不可能说,端着脸盆出去了。
一个下午都没回来。
姜屿臣现在已经能借着助力器去上洗手间,甚至能去一楼大厅里取药,不需要人陪。
但吃完药就容易犯困。
两颗活血消肿的药吃进去,没多久眼皮就上下打架。
挨着枕头睡过去。
骆肇下午最后两节自习课没上就回医院,看到姜屿臣睡着了,拿起旁边桌上,人刚吃过的药去看。
确定他吃的量是符合要求的,又坐在床边看了他一会。
病房里的窗帘被一个病人拉上。
黑幕降临的瞬间,骆肇忽然覆下身子,含住姜屿臣的嘴角。
含完又报复性的露齿咬了一下。
但咬的不是姜屿臣的,而是他自己的,直到把舌头咬破,能尝到淡淡的甜腥味才从床边站起来。
往外面走去。
旁边的门开了又关上。
姜屿臣睁开眼。
先是微怔,很快又不可置信的把头挪到枕头的另一边去。
没想到刚一挪,就看到床的尽头,只是去关个门,很快又折返回来的骆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