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远达目光先在骆肇身上停了几秒,又搁在自己儿子身上,好半天才道出句,“进去说吧。”
语气不再像之前那般盛气凌人。
姜屿臣没动,只看他。
姜远达眉头一拧,有些不耐烦,“怎么,你亲爹来你家,连进去喝一杯水的权利都没有么。”
旁边的骆肇挑了挑眉。
都堵门口了不可能不让人进去。
姜屿臣把屋门打开。
自那天以后,他再也没称呼过对方父亲。
等他们走到客厅。
姜屿臣直接对骆肇说,“回房间去,这里没你什么事。”
骆肇没动,站在原地睨他。
“回去。”姜屿臣又说,这一声比之前哪次都要重。
他极少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等旁边的屋门关上,姜远达才冷笑出声,“自己的亲弟弟不管,别人的倒是当个宝贝一样护着。”
他这么说,绝对是有事先调查过,知道骆肇是骆斌的弟弟,暂时住在姜屿臣家。
姜屿臣站在厨房倒水。
心里除了一开始的惊讶,现在倒是平静多了。
在这个家里,自己是主,眼前这个人才是客,要是真有人在这待不下去,那也绝对不会是他。
见人没理,姜远达又问,“今天周末还上班?”
姜屿臣“啊”一声,“工作室弄了个流浪狗基地,今天有领养活动,得过去帮忙。”
“流浪狗?”姜远达挑挑眉,嗓眼里透着不屑,“你还真是闲得慌,一天天不干正事就知道跟你那些朋友瞎混。”
他说到这个像是想到什么,讽刺一句,“这点倒真和你那个妈挺像。”
“苏栀是国家一级建筑师,当年江城二桥建起来的时候您还不知道在哪呢。”姜屿臣一杯热茶倒了小半天,端过来的时候都快冷了。
搁在桌上的时候又说,“您觉得您说这个有意思吗。”
姜远达的脸色完全沉下来。
姜屿臣也不理,把杯子搁茶几上,也没管人喝不喝,反正自己喝的挺香,整间屋子都飘着桂花的味儿。
这个时候提到苏栀,还有姜远达对他的态度,绝对是和迁坟的事情有关。
加上许静上午给他打过两个电话,那时候姜屿臣正在和四季广场的管理人员说话,没接到。
等回过去的时候许静那边手机占线,应该也是在忙。
他不说话,姜远达也不吭声。
这个时候就是看谁先沉不住气,谁耗不住谁。
最后还是姜远达忍不住了,说,“你挺能耐的啊,老葛那边的关系都能被你给找到。”
姜屿臣手在茶几上敲了两下,听着姜远达继续说。
“你孝顺,想让你妈尽快回老家,你也有这个本事,我没办法。”
“但是你林姨有身子,那天她是真没法过去。”
姜屿臣没想到一来姜远达就同意了,很快接了句,“可以。”
姜远达继续说,“但是洋洋得去,到时候让他陪着你,一块跟你妈妈上柱香。”
姜屿臣脸色微变,再开口也完全不给人面子,“他跟这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他是我儿子,现场那么多人,他难道不该站出来?”姜远达说。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自私。
姜屿臣冷笑声,“您说这句话,是恶心我还是恶心我妈,又或者是让洋洋难堪。”
姜远达板起脸,“人是你亲弟弟!”
“您觉得他自己想来么。”姜屿臣声线很淡,多的也不想再说,只给人下逐客令:“您回去吧,等日子定下来我通知您。”
“一个外人都能在你家长住,我在这多待一会就不行。 ”
被人明着面赶,姜远达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又指着后边的房间说:“难道亲弟弟不去,你想要这种来路不明的去吗?”
“我还真有这个意思。”姜屿臣看着他眼睛说。
“你——”
“还有,他不是来路不明,这里也是他的家。”
姜屿臣抬眼往那看看,“您身后那个花架就是我们俩上个月一块拼的。”
花架上摆满了白栀子,现在这个季节上面结满了花骨朵,是苏栀生前的最爱。
姜远达往那看一眼,脸上闪过些情绪,一时居然什么都没说。
姜屿臣当做没注意到,只说:“现在在这间屋子里的,只有您一个外人。”
说着又瞟了眼墙上的钟,“马上要七点了,我们还要做晚饭,没多余的时间招呼您。”
“姜总自便吧。”
桌上的茶水只剩下点凉气。
距离姜远达离开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
骆肇在厨房给人煮面。
剥了壳的基围虾有一半裹了鸡蛋液、面包糠,准备油炸,其余的都放水里煮。
等他把两碗热腾腾的面端上桌时,屋里只他一人。
骆肇眉尖微拧,完全忘了还有手机这种东西,每间屋子都跑了一遍,往门外去的时候差点撞翻旁边的两排鞋架。
他脚下生风,连着往下跑了几层楼,跑的脖子上有汗不停往下淌,刚到门洞口的时候远远看到一人。
姜屿臣怀里提溜着一扎东西,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注意到他以后,抬头先喊了声骆肇肇,又说:
“喝啤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