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长得很嫩,尤其是这身穿出来,跟个大学生一样,完全瞅不出和骆肇隔了近九岁。
这样说就是故意逗人。
骆肇瞥了他眼,忽然伸出手,在姜屿臣腰上掐一下。
疼得姜屿臣一机灵,直接喊出声,“干嘛呢你!”
骆肇还是那副表情,“你身上这件脏了,一会从里面再拿件新的出来。”
“真的假的?”姜屿臣还当真了,正要低头去看。
旁边的营业员互相看看,没等他们自己动手,已经从仓库里拿了件密封包好的,给他俩送过来。
这些衣服是大牌,一套下来有的得上千,但刷卡的时候姜屿臣眼睛都没眨一下。
没想到回了家,骆肇递了个大信封给他。
姜屿臣刚洗完澡出来,正给他初中同学发消息,一时觉得奇怪,也没腾出手去拿。
骆肇说,“奖学金。”
是他这次月考得到的。
二中每次考试年级段前十名都有,骆肇年级第三,到手差不多有小两千。
这对个学生来说是不少,但仍赶不上姜屿臣一个设计稿的零头。
但他还是坦坦荡荡的收了,收完扯过骆肇衣领,在他头顶那毛寸上揉两把,“还知道自己的东西自己买啊。”
骆肇却说,“算你那件。”
意思是姜屿臣给他买,他给姜屿臣买。
这听着还挺贴心,姜屿臣更乐了,食指弹了下他额头,说了句“小样儿”。
衣服买回来。
洗啊晒的全是骆肇一个人来。
姜屿臣今天刚量完房,晚上得绘制出一个大致的平面图。
他的图第一版一定是在纸上画的,姜屿臣喜欢手里握着笔的感觉,这一点也可能是受苏栀女士的影响。
骆肇中途过来催他睡觉。
站在门口却没有进去。
姜屿臣裸着上半身,站在一个可以上下滑动的木板前,板上覆了张大纸,上面已经有初稿雏形,右侧标满密密麻麻的数字。
他手里拿着铅笔,比着尺,从各个角度在图纸上勾画。
屋里全是铅笔摩擦在纸张上的纱纱声。
旁边黄色的灯光打着,是骆肇极少见到的姜屿臣。
“哥,睡觉了。”他提醒道,声音却不自觉放低。
姜屿臣做起图来充耳不闻,完全听不见别人在说什么,只知道在面前这张纸上修改。
骆肇抿抿唇,但也没再多劝,帮他把房门完全阖上。
接着从屋里拿了卷子,坐在餐桌旁边,拧开旁边的一盏小夜灯。
里面的人在里面画多久,他就在外头学多久。
直到门缝里的灯灭了,铅笔的声音完全停下来,骆肇才收起自己的卷子,回了房间。
这些姜屿臣完全不知道,他以为骆肇昨晚洗完衣服就睡了。
他一般头一天画图画晚了,第二天醒得就晚。
没想到快十二点起来,见本来早该趴桌上刷题的少年也才刚起,脖子上挂了条毛巾。
“你今天也起这么晚啊。”姜屿臣看了眼时间,惊讶说,“你这都睡了快十四个小时。”
骆肇随意的“啊”一声,没多说什么。
把他俩昨天打包回来的饭菜放微波炉里。
姜屿臣坐餐桌边看手机。
李叔那边给他回消息了,说是因为政府改制,这边人手不够,暂时没办法承接迁坟的事项,让姜屿臣再等等。
接着他又收到消息,是他之前找的那个初中同学,现在也在民政部门上班。
本来昨天还说有门路,让他把心放肚子里,这会发消息也说不行了,劝姜屿臣再等等,别跟他亲爹作对。
姜屿臣虽然表面看着是没什么,能吃能睡能逛街,但这不代表他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火气全搁内里憋着。
几次想跟姜远达打电话,临了又摁黑了屏。
昨天骆肇就知道他情绪受了影响,现在见人这样,默默把热好的饭搁桌上,问他,“哥怎么了?”
“没什么,还是家里那些事。”姜屿臣深吸口气,身子往后靠靠。
他偏眼去看窗台,原本两盆栀子这个季节全谢了。
骆肇一直坐对面看他,忽然喊了声“哥”。
又说,“等你给你母亲迁坟的时候,我可以跟你一起去么。”
“你想去?”姜屿臣惊讶回神。
“想。”骆肇给他把盒饭里的辣椒挑到自己碗里,“你之前不是说,我这次考试前十,什么都可以答应我么。”
这话说得像人已经不同意似的。
只是世上哪有人把送葬当考试奖励的,但姜屿臣心里却是真的觉得暖,问他,“你拿这种事当礼物啊?”
“不是礼物。”骆肇皱皱眉,觉得这个说法不好,但好像又没有能解释的,只道:“反正你答应了。”
本来挺憋心得个话,说出来却莫名多了些温情。
被强制延期的情绪也散去一些,姜屿臣尾音带出点笑,冲他,“行,那等时间定下来,你陪哥一块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