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屿臣一口泡沫吐出去,从善如流:
“房子是你父母买的,但现在写着你哥的名字,理论上这就是他的,只要他还活着,你就没有继承权。”
“当然你也可以去请律师,但是打房产官司的律师费很贵,并且这种你大概率赢不了,律师也会这么跟你说。”
骆肇踏出去的脚定在原处。
“所以我这有个想法,但得等到咱们去了工作室再说,现在讲没用。”姜屿臣已经刷完牙,往自己房间里走。
他把衣服扯身上,见人没动,又去阳台上找鞋。
嘴边话不停,“这些我只说一遍,你要信就信,不信出门以后把门带上,以后你的事我不管了。”
谁也没这么闲,非得上赶着求人送温暖。
阳台楼下传来几声响亮的狗吠。
姜屿臣还在低头绑鞋带,一串脚步由远及近又拐了个弯,客房的盥洗池传出水流声,应该是在洗漱。
姜屿臣暗笑一声,两边嘴角往上牵牵。
十分钟之后两人同时出了门。
姜屿臣本来想带骆肇正儿八经坐着吃碗面,但现在快到上班的点,便买了包子豆浆,拿到路上吃。
骆肇这回没坐后面,背着包往姜屿臣身边一坐。
这可给了后者使唤人的机会。
姜屿臣没开几步路就让骆肇给他喂一个包子。
“手凑过来点,隔这么大老远干嘛,以为你哥我是长颈鹿啊。”小笼包只咬到一半,姜屿臣再次抱怨。
面团嚼得香喷喷。
趁着红绿灯,姜屿臣又让人豆浆戳开送嘴边,吸了一大口后道:“我跟你哥是一起的,你以后也喊我哥吧。”
骆肇没应他这句,他觉得他们之间不会有以后。
姜屿臣没得到回应也不恼,继续使唤人给他夹包子,人一不乐意就拿房子说事,听得骆肇脸越来越沉。
汽车穿过两排很高的梧桐树。
姜屿臣他们的工作室离商业大楼较远,是居民楼靠近马路的一个矮层,做成个小二楼的lofter 。
楼梯口挂着“穷几工作室”的牌子,两边种满了白栀子,远远都能闻着。
姜屿臣到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但他还是第一个到的。
开门进去。
里面倒是和一般公司一样,划出几个区域,只是乍一看休息区比办公区还大。
“你先找地方坐。”姜屿臣招呼骆肇随便坐,自己朝工作室里面走。
骆肇在这站了会,随便扯了张凳子坐下。
没坐多久——
楼梯口,两只白色的毛球歪歪脑袋,从角落里钻出来。
是猫,一只大一只小。
他们往骆肇这看了眼,拐个弯朝里,走出去老远后,很快又跟在姜屿臣身后折回来,嘴里不停的“喵喵喵”。
姜屿臣端了两个小碗,分别装着猫粮和牛奶。
“毛长的叫大喜,毛短的叫二喜。”姜屿臣给骆肇介绍。
骆肇没管他俩叫啥,从兜里拿手机出来看。
手机从昨天没电后一直忘了充,骆肇摁了两下,抿抿唇,再次收回兜里。
没多久工作室又进来几人,彼此看着关系挺不错,见了骆肇也没问他是谁,但都主动和他打招呼。
其中一个叫杨宣的,见到他还多说了两句,“是小肇吧。”
“瞧着又高又帅的,比你哥长得好看多了!”
来的设计师已经开始工作了,姜屿臣拍一下杨宣后背,示意人一块儿去会议室谈。
这次谈话没避着骆肇。
除了他们几个,姜屿臣还请了外聘的法务过来。
骆家两口子留下的房是他们年轻时候打工买的。
那时的老破小,才三十几平,但后面运气好,发展成学区房,加上去年又新修了地铁,保守估计能卖一百来万。
按照流程,这房子写着骆斌的名字,卖出去的大头肯定得拿去给他还债。
骆斌欠了一百三十万,这样算下来其实没剩多少了。
要搁之前,最好的办法就是等两年政府拆迁,赔个几套下来是最值的,但现在明显是等不住了。
杨宣的意思是抽空找人去做房产评估。
姜屿臣头先一直没说话,等真正商量起价格了,却忽然道:“那要是不卖房呢?”
骆肇抬头看他一眼。
“这个我也考虑过。”杨宣道。
其实比起后来加入的姜屿臣,他跟骆斌认识的时间更久,当初也是两人一起创办的工作室。
风风雨雨走过那么多,兄弟出事他必须管。
“工作室这段时间资金链还行,真要拿钱出来也不难,但就是广告宣传得停,不然下个月工资都发不了。”杨宣说。
每个工作室无论大小都得打广告,要是宣传得好,他们半年甚至一年的订单都能靠这个撑起来。
“宣传不能停。”姜屿臣说。
他身体往后靠靠,过了会才开口:“我去年年底那个项目,经开区的碧桐客栈,是不是这两天要打款了?”
他意有所指,杨宣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后问他,“你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