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沈玉昆原本就向前出剑,他利用了本就刺出去的剑的“势”,顺势往地倒下,何善根本拦他不得。
剑尖点地,雪亮的剑身压着整个人的身躯弯曲难堪。“锃——”,剑身回弹沈玉昆借力往旁一蹦,跳往了离何善身远的三丈处。
“放箭——”顿时,刘暂将大喊道。
即刻,百箭齐发。
何善狂笑一声,不避反覆身而上,手上大刀接住来箭雨,如狂风扫落叶般的气势,一扫而空。
箭矢都被砍断落在了他的脚边。
何善的目标从来都有一个,就是新上任的燕国国君,陆敬观。
箭雨过后,便得喘息,何善身躯庞大壮硕如山,此刻竟如泥鳅般滑动至陆敬观跟前。
谁也跟不上此刻何善的速度,而陆敬观,方才已经将手中的三尺青锋给扔了出去解了沈玉昆之危。
现下他手无寸铁,更糟糕的是他身子沉重得很,立在原地压根迈不动一步。
明明此时千钧一刻,陆敬观却脸色平静的往上看去。
抬头,蓝天澄澈,万里无云,今天可真是万里挑一的好天气。
“敬观!”
这是沈玉昆在喊。
“燕君大人!快躲开!”
这是刘暂将和其他士兵在叫。
破空的血腥气传来,这是何善身上的味道。
“啊啊啊啊啊啊——”一声惨叫划破了长空。
陆敬观低下头来,他自己面前站着一个熟悉的声影。
“陆敬观,你还好吗?”
这是吴语的声音,他声音难得的带了点担忧。
“我很好,只不过你来的有些迟了。”陆敬观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报之以吴语。
说完便合上了双眼,整个人宛若脱力一般往前倾去,吴语伸手轻轻地搂住他。
怀中人额头上沁满了细汗,呼吸紊乱,和顷刻之前还淡然自若赴死的神情判若两然,吴语常年匀速的心陡然一变,奇异陌生的感觉给他带来不同的感觉。
一下接一下,绵连不断,上一次是陆敬观对他说自己快死了的时候。
再上一次,是他知道全家被诛灭的时候。
他的生活里一切都井然有序,只有少许的时候才会有这些新体验。
他并不厌恶这些感受,但他要把这些感受压制在可范围内,全部都要掌控在手里,绝不允许有一点闪失。
源源不断的温热内力从吴语掌心里不要钱地传进怀中的温软身体里,发颤的人似乎得到了宽慰,贴得他更紧了些。
他也将人搂得更紧了些。
“吴大人。”迟一步赶来的陈玉莲从士兵堆里走出,向着吴语毕恭毕敬道,丝毫没看趴在地上翻滚大叫的何善。
“你……你怎么没有拦住他!”何善挣扎着仰起脸来,眼目中流出恶毒的光。
他恍然大悟,他被算计了!他被吴语拍碎了双臂爬不起来,只能在地上像虫豸一般死死地盯着陈玉莲。
“你背叛我。”
“何善,你搞清楚了我一开始就没答应和你结盟,没有合作谈何背叛,这一切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陈玉莲侧过身去对着落水狗一般的何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看的是一个人吗?是人,只不过是一个死人。
陈玉莲一开始便没有想过要与何善结盟,不过他也没否决何善的邀约,他这样的人,就是海上巨船,风往哪边吹它的舵就往哪边打,若是何善能杀了吴语,陈玉莲也会选择他,这就是他们这种人的活下去的法则。
“是否要在下杀了何善。”陈玉莲对着吴语毕恭毕敬道。
杀了何善是一种表忠心的行为,陈玉莲在向吴语献诚。
可吴语压根没理,他大步走向被五花大绑的神箭手,吴语一句话没说,但迎面而来的威压像是一堵墙,压得董东面色铁青,咬牙死撑也难勉强,嘴角硬生生被他咬破,一行血从他嘴角流下。
“解药。”吴语冷森森的声音堪比十殿阎罗的判令。
陆敬观之所以会倒下,正是董东方才射的箭。
“没有。”董东几乎从牙齿缝里挤出的这句话。
“什么毒?”吴语神色平静,轻描淡写得像是询问今天是什么天气一样,但语气和散发出的威压却大相径庭。
董东五脏六腑几乎要被吴语的威压给揉碎了,“鬼、鬼撞钟。”说完,他忍受不住吐出了一口红血来。
“鬼撞钟!”听到此话的沈玉昆惊呼出声。
此毒得此名是因它能使人全身麻痹,先从手脚再到全身,通过血液流动传到脑子使人昏迷,在昏迷中你明明听不到声响,却能听到嗡嗡嗡声,就仿佛是小鬼撞钟催命一般。这种毒药毒发快,但并不难解,只是难查出是什么毒药,来对中毒者对症下药,往往中毒人在等待查清药物的时间里,就一命呜呼了。
董东的话若是真话,陆敬观的性命则无虞矣。
“刘和,这里交给你。还有你,陈郡守,最好不要让我失望。”即便陈玉莲投诚表示自己忠心耿耿,但并没有到吴语信任的地步,不过吴语也不会去在意陈玉莲的诚意。
他出山前他的师父曾对他说,当世比他的强的不超过五人,只要他愿意哪里他都去的。
现下,不过是多带一人。
他足够强,以后他会更加的强。
吴语改为单手抱起陆敬观,手往前一抄提起董东。
“你要是敢说谎,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吴语此言不假,话音刚落,一晃之下人影竟凭空消失了。
“恭送吴大人。”陈玉莲抱手往前一推,朝着吴语消失的地方深深的鞠了一躬。
沈玉昆本想追上去,可他身手不及,只得立在原地看着地上的一滩血迹,眼神晦暗不明。
他看的是陆敬观手上中箭的伤口处滴下的血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