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又更像是惩罚。
在唇瓣相碰触的一瞬间。
鹿汀朝终于哭了出来:“庄,庄稷……”
唇线的脉络,接吻的动作和习惯,舌尖的萦绕。
从刚开始就一直强行努力忍住的被惊吓的泪水顺着眼眶无声无息的滚了下来,落在男人正在慢条斯理品尝的,鹿汀朝的唇珠上。
咸的。
庄稷舔掉了鹿汀朝的泪,却哑着声音说:“继续。”
过分昏暗的环境让鹿汀朝分不清周围现在到底是有人还是没人,他连说话都不敢大声:“你放开我,我不要,庄稷!”
“不要我,所以要费修齐是吗?”
庄稷的声音冷极了,他停顿片刻,狠狠在鹿汀朝唇上咬了一口,“你想都别想。”
鹿汀朝怕痛极了,整个人都颤了颤。
庄稷还是吻他:“朝朝,你既然这么不听话。那以后他如果敢碰你一下,我就要碰你十下,如果他亲你一次,那么我们就按照十倍时间来算。”
鹿汀朝没有说话。
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庄稷被中外媒体称之为完美的五官线条,他连混血都混得极好,中式的眉眼,却有着无比深邃的轮廓,让人一眼就深陷其中。
鹿汀朝突然道:“那如果我和他上床呢?”
庄稷僵住了。
鹿汀朝轻声道:“庄稷,我不爱你了。你难道要天天看着我吗?我祝福你和姜容,你也放过我,可以吗?”
庄稷:“我和姜容没有任何关系,只要你明确表示介意,我可以从此不再和他联系,如果你不喜欢我拍戏,我可以发声明立刻退出娱乐圈。”
庄稷离开鹿汀朝的唇,他像是必须要忍受住灼烧的躁意,将头枕在鹿汀朝的肩窝里微微喘息,“你呢,鹿汀朝?”
鹿汀朝:“。”
庄稷的笑里泛着冷:“你的历史里只有不断更换恋爱对象,我不过是其中之一。你能保证从此不再有任何骗我的事吗?”
鹿汀朝:“……”
“别做这种不切实际的假设了。”
庄稷吻过鹿汀朝的颈侧,“你会死在床上的,宝宝。”
*
灯光陡然明亮。
台上的Devin微一颔首:“世界的未来属于你们年轻人,我便不再多说了。将来内陆的一切事宜将由犬子全权负责,阿齐,来。”
唱戏的台词换了又换。
鹿汀朝手里的小蛋糕也换了一盘。
庄稷还陪在他身边,每次见鹿汀朝餐盘里的东西空了,就及时从自己的盘子里夹一块过去。
鹿汀朝刚被欺负完,吃得心安理得,并且吃两口就要骂一句庄稷:“你会不会挑啊?这个这么难吃还给我。”
并且丢回庄稷盘子里。
庄稷默默把丢回来的半个自己吃了:“那草莓慕斯想吃吗?”
鹿汀朝:“不想,我想吃巧克力慕斯,最好上面有巴旦木的。”
庄稷:“嗯,在这等我,我去找一下。”
庄稷正要转身,姜容和庄母刚好从另一边过来。
四个人见面,庄母道:“朝朝,怎么刚刚都不见你?”
鹿汀朝:“啊……”
庄稷:“他眼睛有些过敏,带他去冲洗了一下。”
“是,难怪眼睛有些红。”
庄母道,“对了,刚刚费先生请我们过去,朝朝要不要一起?”
鹿汀朝头摇得像拨浪鼓:“我就不……”
旁边负责带路的管家却笑道:“如果方便的话鹿小先生也一起吧,听闻鹿小先生是我们少爷,少爷难得有朋友,先生自然也想见见。”
庄稷牵过鹿汀朝的手,对那名管家点了点头:“也好,朝朝是我爱人,理当一并前往。”
*
世纪酒店的一楼是巨大的宴会厅,二楼则是单独的会客厅。
最里面的一间地毯厚重,窗槛雕花精致,栩栩如生。
门口的两位司仪以同样的笑容同样的角度推开大门,管家将一行人迎了进去,随即跟在了费先生身边。
庄母走在最前面,率先与站起来的费先生握了手:“Devin先生,刚才只匆忙聊了几句,很高兴收到您的邀请。”
“Devin只是个对外的名号,鄙人费允承。”
费允承和煦一笑,“说来有幸,年轻时鄙人也曾和庄先生共事过,如果夫人不嫌弃,直呼鄙人大名即可。”
刚才灯光昏暗看不清楚。
此时离得近了,鹿汀朝才发现男人着的竟是唐装,正襟上九爪盘龙蜿踞而上,隐没在肩口位置。
一串菩提木手串被他拿在手中颗颗捏转盘玩,看呈色和蜡光显然是上品中的绝品。
庄母虽然不主事,但大场合也参加过不少,自然知道怎么说话:“费先生抬爱,怎么好攀交情,这是您之前问到的大儿子庄稷。”
费允承眼神带过来。
鹿汀朝恰好盯着他的手串看,一时间两人对上视线,鹿汀朝莫名被他的视线瞧得不太自然,立刻转了头。
费允承神情还是温和的:“久闻大名,史上最年轻的影帝,青年才俊。这两位是……”
“这位是姜家的孩子。”
庄母示意,“B市做房地产的姜家,不知费先生是否听闻过?”
费允承点头笑道:“知晓的,在港城好有名气,靓女们好喜欢他。”
姜容也跟着笑:“运气好,能入费先生眼三生有幸。”
费允承:“这一位……”
男人手中的菩提木珠微微顿了片刻,几不可查。
“这是我爱人,抱歉,他性格不太喜欢见生人。”
庄稷摸了摸鹿汀朝的头发,“我们合法登记,已经结婚七年了。”
鹿汀朝不知道什么时候藏去了庄稷身后,此时微微探出半个脑袋,被费允承一看,又缩了回去。
“七年啊……”
费允承微微眯眼,端起面前的茶杯饮了一口,语带夸奖:“七年是很不容易的。”
费允承道:“庄夫人,初次见面,我与你们很是投缘。但来的匆忙没有准备什么,过两日鄙人略备薄礼送至府上,还请不要嫌弃推辞。”
“这怎么好意思?”
庄夫人赶忙道,“费先生回内陆喜事一件,下次还是庄氏做东,请费先生前来一叙。”
两人客套几句,管家低声提醒费允承一会儿还有其他应酬。
费允承这才起身告辞,走到门口,又转回头来。
庄夫人:“费先生?”
费允承握着串珠的手停下来,片刻后从唐装的袖笼中摸出一张创口贴:“庄影帝。”
庄稷一愣:“什么?”
费允承目光像是从不知什么地方收回,他唐装下的喉结微一滚动:“你的小爱人脖颈位置似乎破了,给他贴上吧。”
*
这似乎只是一场小小的插曲,没有得到太多人的关注。
但不知为何庄稷并没有用费允承刚刚给的创口贴,而是重新找酒店工作人员要了两贴新的,在没人的角落轻轻给鹿汀朝贴在了破皮的伤口上。
庄稷又黏了鹿汀朝一会儿才把人放出来。
鹿汀朝吧嗒吧嗒的抱着庄稷的胳膊走在旁边,两人刚进宴会厅,就见姜容和庄母身边站了不少人,还有几个酒店的服务员和工作人员也在一旁。
姜容的神情不太好看:“我希望作为经理你能明白我不是在无理取闹,如果这件衣服是我本人的,那么ok其实弄脏也无所谓,我不会和waiter计较。但这件新季高定是还未上市的新衣,不仅仅是价格的问题,还存在我的商业形象和信誉度问题。这恐怕对他是一个天文数字了吧?”
鹿汀朝:“……?”
看热闹的人总是很多,鹿汀朝踮了半天脚都没吃到一手瓜,最终还是被庄稷提住后脖颈给拎进了人群,站在了当事第一排。
鹿汀朝:“……”
倒也,倒也不必这么靠前。
被迫前排围观的鹿汀朝终于吃明白了这个瓜。
无非是一个新上岗的实习生不小心被另一名客人撞到,以至于洒了手里的红酒,红酒又全数溅在了姜容新季借来的高定成衣上。
然后始作俑者的客人不承认自己撞了人,姜容也不想得罪那名客人,所以这锅看来要倒霉服务生背了。
好无聊好古老好枯燥的瓜。
鹿汀朝索然无味,百无聊赖的瞅了一眼受害实习生——天呐,靓仔!
难怪能只是实习期就来这么重要的宴会。
那名服务生穿着最普通的酒店制服,但和其他人出来的风格却截然不同,像是随时能去拍广告似的。
他身形应该很高,可惜此时低着头看不清楚,站在原地听着众人的指指点点,良久之后,才最终反驳:“我空口无凭,但监控就在那里。”
服务生看向最先撞人的那名客人:“你不敢调监控,不是正说明心虚吗?”
宾客纷纷开口,你言我语,说来说去,却没一个人提起去调监控。
就像是没听到实习生的话一样。
鹿汀朝下意识一看监控头的位置——突然发现那个监控头竟然就是刚刚……庄稷趁着灯灭过来偷袭他的位置。
鹿汀朝:“!!!”
擦!
那如果一调监控,恰好有用夜用探头的话,他……
庄稷你真是该死啊!!
鹿汀朝像热锅上的蚂蚁。
他既觉得应该没人愿意去调,又怕这个实习生孤注一掷想办法证明自己清白,万一再看到不该看的……
光听到就要晕过去了QAQ
“你们有钱人的尊严很重要,一个服务生却无所谓。”
那名实习生道,“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
鹿汀朝:“诶诶诶等,等等!”
鹿汀朝道:“我可以作证!”
众人的视线齐刷刷向鹿汀朝看了过来。
鹿汀朝被看得后退一步,硬着头皮道:“我……我刚刚丢了东西,也去查了监控,顺便看到了,的确就像是这个帅哥说的,他也是被推的,不是故意撞的姜容。”
年轻服务生一愣,看向鹿汀朝。
果然很帅,皮肤白,眼睛大,就是大概刚刚对世界失望过,有种以一己之力鼓励全世界的冷傲感。
宾客很多,有些知名,也有些陪客。
鹿汀朝一看就想像个陪客。
那名始作俑者立刻爆发了:“小朋友,我劝你不要乱说话。世纪酒店的监控也是你想调就调的?就算想帮别人也掂掂自己斤两,一个无名小卒,乱泼脏水我是会送你去监狱……”
“怎么不能调呢?”
庄稷站在了鹿汀朝面前。
不知何时从门口进来的首席执行官急匆匆小跑到庄稷面前,身后还跟着运营和法务总监:“老板,我刚从国外开会回来。您怎么今天也亲自过来了?”
老板?
世纪酒店占据B市最好的地段,往往承担着最重要的礼宴场合。
外人曾经传言世纪酒店是私人所有,且老板更换过数次,但从没有人扒到过老板究竟是谁。
鹿汀朝:“?”
众人:“???”
庄稷神色平淡:“费家宴请。”
首席执行官一点头:“具体事宜我已经跟法务沟通过了,老板,您看夫人这事儿怎么解决?法务认为可以从侮辱诽谤入手草拟相关章程,要求公开道歉。”
庄稷平日看人的神情也是冷的:“那就道歉吧。”
鹿汀朝一愣。
他从十几岁就开始看庄稷那种高高在上的眼神,后来他以为那种眼神不见了,今天才发现似乎并不是的。
“我道歉我道歉!”
撞人的人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名流,无论是惹到庄稷,还是突然知道鹿汀朝和庄稷的关系,都已经彻底软了:“需要我怎么道歉,我都配合!”
那人走到鹿汀朝面前一个九十度鞠躬:“庄太太对不起对不起!”
鹿汀朝:“……不,不用了。”
庄稷将鹿汀朝圈进了怀里:“远一些,别吓到我爱人。”
*
宾客散去。
精明的人更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何况事到如今,除了鹿汀朝以外,庄稷根本不在乎外界究竟知不知道他和鹿汀朝的关系。
庄母和姜容都喝了酒。庄老太爷的古董车还在车库,按惯例,庄稷应该先和庄母回去见一趟庄老太爷,顺路把姜容送回家。
鹿汀朝却坚决的一点都不想回庄家老宅。
时间已经不早,庄稷犹豫片刻,将自己的车钥匙给了鹿汀朝:“回家等我,乖乖,嗯?”
“知道啦。”
鹿汀朝晃晃车钥匙,头也不回的上车溜了。
庄稷看着鹿汀朝,原地站了一会,在庄母的催促下也上了车。
夜晚的B市路面宁静宽阔。
鹿汀朝只喝了两杯橙汁,神色清明。
红灯。
鹿汀朝放了点音乐,顺便从自己的零食箱里取了一包青柠味薯片。
嘎吱嘎吱。
灯光转绿。
鹿汀朝用湿巾擦了把手,正要松开刹车。
却见车前斑马线上一个正慢慢走路的人身形突然停驻,然后晃了两晃,徒然倒地。
鹿汀朝:“???”
碰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