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酸气,惨白的灯光忽明忽暗,将空旷的走廊切割成一片片诡异的光影。黑色的夜行衣包裹着婕德不算高大的身躯,手中的三棱刺不断反射着天花板的寒光,即使是面对少年时的罗布路奇,她也不曾放下警惕。不远处,少年清隽的身形隐匿在阴影里,只露出一双闪烁着凶光的眼睛。
“和天龙人对抗是一个错误的决定。”路奇低沉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语气平静,谈不上提醒或者警告,仅仅是在陈述事实。
“你也认同这个游戏规则,是吗?”婕德微微侧头给英红九号递了一个眼神,英红九号领会婕德的意思正要转身离开,却对上了迎面走来的卡库。
“二对一未免有些不公平,抱歉啊,小姐,你的对手是老夫。”惯以年长者自称的奇怪少年卡库调整了下鸭舌帽的位置,跃跃欲试道。
“只要世界政府承认我的权力,我就会遵守他们的规则。”路奇发动“剃”,瞬间化作一道黑影冲向婕德。他的速度极快,脚步踏在地面上发出一连串密集的声响,如同鼓点敲击。不过这一切映在婕德眼中便如慢镜头般缓慢清晰,她同样施展“剃”迎了上去。两人的身影在走廊中交错,三棱刺与指枪频频撞击在空气中炸开火花,一时间金属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婕德死线精准地捕捉着路奇的弱点,每一次进攻都直指对方要害。身为CP9特工的路奇也是六式高手,反应极为敏捷,他凭借纸绘轻盈地躲避着婕德的攻势,同时手指化枪,流星雨般高速密集的进攻落下。婕德连忙施展“月步”,向后高高跃起,在空中一个翻身,躲开了这凶猛进攻。她落地后,再次发动“岚脚”,一道锐利的空气刃朝着路奇射去。路奇见状,双手交叉在身前,使用“铁块”化解了这一击,不过从死线可以看出并非毫无影响。
“这段日子进步很大嘛,路奇。”婕德挑衅道。
路奇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看向婕德的眼神狠厉淡漠。接着他的身体突然消失,再次出现时已经来到婕德身后,血液加速,心脏搏击,全身的力量都集中于手指,直直向婕德的后颈攻去。婕德眼中死线闪烁,凭借对死线的感知,她向前一个翻滚,巧妙地避开了攻击。紧接着,她反手一剑,剑刃擦着路奇的脸颊划过,割破了他的皮肤,一丝鲜血渗出。
路奇迅速后撤,毫不在意地抹了抹脸上的血迹,眼中杀意更浓。他控制着全身的血液肌肉,再次施展“指枪·黄莲”,无数道如子弹般的指力朝着婕德射去。婕德却应付得相当游刃有余,一如初见那次交锋,她使用“纸绘·借风”轻而易举地躲开路奇的所有进攻。
“你还是老样子啊,路奇。”婕德一边躲避着指枪一边叹气到:“对上钩的猎物会忍不住逗弄,对强劲的对手会忍不住挑战。但现在可不是切磋时间呢,你应该在一开始就使出全力,不然等我适应你的速度就再没机会了。”
婕德施展月步轻飘飘向后跃起,白色的火焰随后环绕在她周身:“时间差不多了,不陪你玩......”话还未说完,她突然跪倒在地上,有些痛苦地扶着额头:“这是......你做了什么?”
“一些小小的事前准备。”路奇保持着双手插兜的嚣张姿势站在原地,眉目间已经有了几分未来桀骜不驯的样子:“来自康奇兰迪亚的特产,从某些深海的海王类身上萃取的特殊物质,单独食用无害,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体内代谢酶的活性,但如果吸入过量二氧化硫气体,二者协同作用便会产生头晕、呼吸急促、全身乏力等负面作用。”
“什么时候?我没有食用过......”
“你的下属当然值得信任,但烹饪食物要经过很多步骤,比起这个,你难道不想知道哈德家的鱼人为什么发病吗?”路奇慢慢走上前来,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跪在地面的女人,她强撑着不适抬头于他对视,一瞬间他失去了玩弄猎物的兴致。“我把诱导物质交给了那个混血女孩,作为交换,我可以让她们母女团聚。”
“至于伍曼德?加兹特,缪勒博士身边都是CP9的特工,如果你们打算把他作为备份计划,那么真遗憾,此路不通。”
“取胜的关键在战局之外,这还是你交给我的呢,”
米娅?原来是这样,那么所有的一切都有了解释,案发现场被刻意抹去的加兹特的气味,以及突然发病的诺亚......
“纸绘·借风。”婕德忽然移动到路奇身后,她一只手钳制着路奇的手腕,另一只手紧握三棱刺抵在路奇的脖颈:“在托特兰学到东西的可不止你一个人呢,关于‘临时团队的所有人都是变数’这一点,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在出发之前她们确实有抓到企图悄悄在食物里做手脚的人,不过不是米娅,而是房东布鲁诺先生。绮丽尔辨认出了这种萃取物的成分,被抓现形的布鲁诺对此供认不讳,但他不知道这是一种无毒物,他的计划是给婕德下毒,然后把发生在康什岛的事情闹大,逼迫世界政府不得不正视他们的不幸。
婕德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据绮丽尔说这种萃取物是一种失败的实验产物,不仅生产成本高且药用价值不大,因此这种萃取物的获取途径并不广泛。
再者任何有害物质都能被她的死线感知,布鲁诺偏偏选了这种必须与二氧化硫气体协同产生毒性的物质,完美地躲开了她的死线侦查,未免太有针对性了些,区区一个平民窟房东可无法获取关于她能力的情报。
直到在空气中嗅到了淡淡的酸味,婕德终于确定了这是路奇的手笔。
至此把所有的异常都推到房东头上合情合理,然而任何计划都有它的变数,不熟悉的同事是变数,过于熟悉的对手也是变数。
“你的老毛病还没改啊,路奇,那种一旦胜券在握便会喋喋不休的狂妄毛病。”在司法岛时几乎充当了画外音的小猫呢,关于CP9和司法岛的一切设定都由这家伙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