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死后念才有的气息。
我的眼里仿佛能映照他彼时的死相。
这是给他的惊喜……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的两个问题,我都猜对了是吗。”
惊惧之下的恫吓,才让人在那一瞬无法判别它的真假。
我虽不知希玛念能力的具体发动条件,但这也必定与提问与预测的准确率有关,至于效果……他自己有数。
“那你再猜猜,我已经有了你的死后念,那你的能力效果,我……”
能不能发动?
本来,我是想这么说的。
可声带被切断,我没法发声了。温热淹没了我。
他没有轻举妄动杀了我,因为他真的怕了。
优先割除声带。发声,是他能力的条件之一吗?
太可惜了,没能看到他的神色。只是虚张声势而已,哈哈。
我太了解他了,这就是他不打自招的证明。
同伴的离奇失踪,谁都不能接受。米哉先生、雷金纳德……虽然只是最浅层的,但他们想找的答案,我已经找到了。
应该可以脱出了……
可,为什么我还在这里。
照道理,在虚构的念空间中,虚构的伤害不会如实映射到现实才对。但是,但是,他的杀意就像暴雨天的雷声,滚动着朝我碾压过来。
我还能听到他做出最后的宣判。“你不会以为你能杀死我吧……我可以轻易杀你,而你,永远无法杀死我。心里的我,现实的我,永远。
活在我的阴影里,不好吗?”
死亡的阴影笼罩在目光所不能及的每一处。无数次舔刀尖过的经历告诉我,这就是直面死亡的感受啊。
杀了他,杀了他。头就像是被按进水里一样昏沉,气在体内疯狂翻涌。事已至此,死亡的恐惧已与快||感难分彼此,这样的刺激足以弥合伤口所带来的疼痛——我的心为着此刻而疯狂跳动,第一次杀他时的愉悦在此时回味起来竟是如此甘甜,而此刻,我也真切地相信:我一定能再次杀了他。
我想做的事情,一定能办到!
指尖蜷起,又被他踩在脚下。他骂我是“虚张声势的骗子”。
我动动嘴,尽管发不出声。我知道他能读出我的意思:被骗到的感觉如何?
念兽的那一侧传来从未感知过的异动,这一定就是念兽在响应我内心最真实的感召。愿望交织,渴望突破束缚——
突然,门开了。没人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
伴随着门外人警告之语的余音,「密室审判」已然发动。剧烈翻涌的气浪将室内的装饰全全掀翻,用于保护身体的念太过稀薄,我一下便被冲至墙角。两股极为强劲的念在办公室内对冲,后又被强行束成一股,封入密闭的念空间中。希玛正被「密室审判」囚禁着。
风暴暂熄,如此强烈的冲击下,夹缝中的我再度感到什么叫风中残烛。原本因对希玛杀意而翻涌的气在此突然袭击下断了力,无法聚集。
意识也随之变得涣散,与喉咙处流淌的血液一同流出体外,就快要失去对世界的感知。
残存的不甘让我勉强保留理智,理解现状:我被一双手托着抱起,浑身的力气被抽离,像在云里。不见光,不见影,无雨也无晴。
其余的声音飘飘悠悠,恍若来自云外。
“你永远杀不死我。你永远无法逃离,”
脑海自动屏蔽了一些杂音。好奇怪啊,怎么有狗在叫。
“我带你出去,撑住。”
有人虚掩住我喉咙处的刀口,注入充沛的气。
很奇特,无厘头想起学生时代作业题里一边放水一边灌水的浴缸。
迟滞的心神已然无法思考,我没想明白,米哉先生怎么会在这里。那大概就是这个时空里蝶翼扇动后的连锁反应吧。
不是真实的他,这才好。至少不会又一次看见我狼狈不堪的样子。
不甘心。
每次见他都在说谎,都在博取可怜……我也想为我正名。
摇尾乞怜……真正的我不应是这样的。
嘴唇不自觉地开合,说出心声:
“总被看见这样的我,实在是……非我所愿。”
可我不是云,没有风能够回应我的心声,带我去到想去的地方。
疼痛掐灭了我的幻想。
醒来的时候,悬挂头顶的计时器提示距离考试结束还有3个小时。
痛觉还在,稍有削弱,我还能看见,还能说话。那个念能力空间只在痛觉感知上留下了影响,正常活动没有问题。
雷金纳德的念不会那么bug,我的猜测没有错。
观察周围,已然不在先前那个地方,有微弱的草木香从两个不同的方向传来。
具有致幻效果的草木,往往味道甘甜,用于诱捕过路的生物。
而协会为了尽可能多地测试考生,也多半会在指向出口的方向安排这类的植株。
有了这样的提示,出口在哪里穷举起来便也方便得多。
唯一的坏处,在于主动摄入过量的致幻香气。看到旋律时,我好像看到了远在家乡同样个子不高的奶奶。
遥远记忆里自酿的酒香在脑海绽开,家乡的歌谣响起。
只有在幻觉里,才能如此真切地窥见家乡,它太遥远。
我好像……有些想家了。
——“第三场测试结束,通过人数17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