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什么钱了吧?根据米盖多谢联合国的儿童资助计划,你的情况其实完美符合受资助的标准,而本人不才,刚好是个暴发户。”
只是钱而已,不是什么要帮他复仇的话。
我们的长久稳定关系可以靠着金钱来维系,却合法合规、干干净净。
“你同意的话,我可以在你成年之前资助你去最好的学校,找最适合你的路。不必找书自学,不用愁没有同行求学的人,学知识也好,想精进实力也罢,想复仇,你就专心去做,不用再担心有钱的事情拖累你。”
想起小时候循着痕迹好不容易找到暗地里的资助人哈米尔,他笑着问我是不是要认他做干爹。我小心翼翼地问,“可以是朋友吗?”
自那以后我们的联系就一直保持到了现在。
时间的这一头,当我站在资助者的角度,对着酷拉皮卡提出请求,得到的答复是——
“不用。”
他果断拒绝了。
悬着的心死了(),可仔细回想他的性格,倒还有些意料之中。
“能问问为什么吗?”
他的眼神像是陷入漫长回忆,长远到要把他的过往岁月翻遍。
从失焦到回神,他的眼神逐渐坚定。
然后,他给出要一直践行下去的回答。
“我只是觉得,复仇……如果不是由自己来承担这条路上所有的责任和痛苦的话,我无法原谅这样的自己。”[2]
他什么都不想依靠。
像他这样原则性极强的人,撞了南墙都不会回头的。
我懂啊。
所以,如果我想要继续往他身上砸钱,会折辱他的意志。
既然爱惜火苗,便不应将其埋没。
但这时候我又产生了一个疑问,朋友对他来说到底算什么呢?不能依靠的朋友,能算是朋友吗。
那我对他呢?
我欲言又止,问不出口。
他看我又不说话,转了话头,做出轻松的样子:“所以还是省省吧暴发户,说不定家底在我成年之前早就被你败光了。”
“哈,那还要谢谢你替我省钱了。”
不谈钱,那我能谈什么呢。
真心相交……比金钱更长存的,永不耗尽的。
我的真心又不堪又泥泞,比起他的,好像有些拿不太出手啊。
但作为一个成年人,就是要有空手套白狼的勇气不是吗。
“那就算我什么也没法提供给你,你也会……”
我推敲着怎样的措辞才不算过界,不算贪婪。
“一直记住我吗?”
他叹了声,似乎是拿我这个大人颇为无奈。
“就算不知道你的真名,我的答案也始终不变。”
也是,他都不知道我是谁,就已经能说出认定朋友的话,又何必再去计较真心呢。
心已知足,可逗他的心思又起。
“那如果脸也是假的呢?”
“哈??”
他将书扣到我的脑袋上,顿时空下的双手直冲着我的脸招呼过来,脸颊被揉挤变形,像馒头被他搓来搓去。
很佩服揍敌客家的服务质量,除了日常就有的不适,我的脸没什么特别的感受。更没有会像酷拉皮卡所期待的,画皮从脸上被揪落。
“……真是不可思议,刀口、假体和填充都没有,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你不会是在骗我吧?哪个国家的技术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哈哈哈,他大为惊讶的样子,有点可爱。
我轻轻托住他的手,就像捧住心中的火苗。而在他意识到什么想要收回的时候,不自觉牢牢收紧。手掌合拢的时候,我的手心贴住他的手背。
他的手只比我的小一些,紧贴的时候十分契合,因而我和他之间不会有谁掌控的谁的感觉。没有恶意的、不带凝视的,是最最普通的触碰。
如此安心的接触,催生出心底难以觉察的一丝眷留。
抵触的力道转瞬即逝。
他没有挣脱,指尖仍搭在我的脸上,从我自己手心的力道反馈来看,是轻轻柔柔的。可由于伊路米的念针,我什么也无法感知到。
于是我重重按了下去,兴许这样我的表情滑稽可笑,但是没有关系。
——和他的斗嘴是我赢了嘛!
“不相信的话,下次可以给你看看我真实的样子。”
“哦……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