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冰侧身对唐岚说了些什么,给泽留下一个诀别的眼神,回首任由唐岚扶着她走。
“等等!”泽像是终于缓过神来,伸手想去挽留,却见眼前一柄剑横在她眼前。乔锦说:“想再见到她就老实点,别挣扎了。”
泽怅然若失,直到她被带走前她身后的男人一直抱着她,一句话也没说。
金云堂内,灯火通明,隐约能看见一半跪一立的人在堂内说着什么。
“南宫渐,”杜易之手握一本律法,对着半跪着的杜渐说道,“你破坏他人土地,违背律法私自动手伤人。根据本宗律法,判鞭刑三十鞭。念其有功,功过相抵,减鞭十鞭,共二十鞭。自行去领罚,禁出任务一个月。”
按照一般的流程,判刑和掌刑是南宫微来操作,过程也是公示的。但是这次特殊,南宫微要避嫌,判刑和掌刑的就换成了杜易之和穆肃。
司罚部的东西都是真家伙,穆肃又是纯武人,手劲大下手也没轻没重。二十鞭下去,杜渐的背新伤叠旧伤,皮开肉绽。饶是穆肃再铁石心肠也忍不住开口:“孩子,要不剩下的我不打了,我不说,你回去罢。”
杜渐沉默了一会,只道:“继续。”
穆肃拗不过他,下手轻了不少,但他看杜渐和上外袍出去后,走路都慢了不少。
杜渐没穿内衬,就罩着一件外袍,此时夜半寒风萧萧,血跟着在后面流。
他当时重生后第一次踏入司罚部,看见那些刑具,还感叹着自己没用过。这下倒是切身体会了。
他眯起眼,看见门口有人提着灯,发现是已经换回白袍的南宫微站在那里,看着地面不知在想什么,另外一只手上还拿着一包东西。
提灯的光修润了南宫微,显得没那么严肃。杜渐有些意外,道:“你怎么在这?”
南宫微把灯抬高了些许,看见杜渐外袍下的胸膛,撇过头作势要走,道:“我路过。”
“路过?”杜渐向前走了两步,和南宫微肩并肩,“我现在好痛啊,还没地方去,你去哪我就去哪。”不过南宫微也被禁足了,两人撑死也只能在玄陵宗里。
“你多大了?”南宫微想走快点,但是看着杜渐这样还是慢了下来。
“二十七怎么了?不能跟你走?手上的是什么?”他看那包东西很久了,有点好奇是什么。
南宫微嘴硬:“不是你的。”
杜渐挑眉,道:“不是我的?那今晚别让我看见它。”
“······你的。”南宫微举了起来,在杜渐面前晃了两下。
“停职了?”
沈渊清在煮他的茶,语气不解。
“是啊,本来就是我们没报备在先,被发现也没办法。那些被带出去的地方军都归蜀都管,我们也干涉不了。”乔锦喝了一口茶,感叹道。
“寒水宗没来人?”
这事关系两宗,事出虽不算大,但重在玄陵宗逾界了,于公于私寒水宗都该趁火打劫讨个说法。
“没有……他们说罚过了便罢了,别有下次。”
“这么好人?传的谁的口信?”
乔锦思索了一番,道:“说是传的天渚帝的口信。”
茶水“咕噜噜”地剧烈冒着泡,竟是不小心被沈渊清煮干了。他不煮了,道:“天渚帝沉得住气,换作上一个这会就该带人来质问了。”
乔锦看着他把茶壶盖打开,凉水一浇上去直冒白烟,也不敢问他怎么煮的,只道:“但是她提了个要求,要求我们把地方军的事情压下去闭口不谈。”
天渚帝提这个要求沈渊清能理解,可他们说这是地方军,这又不对了。地方军错了事,大可借机杀鸡儆猴,再不济也不用天渚帝出面来要求玄陵宗,他们这次却是连内部避而不谈,绝对有问题。
“天色不早了,你回去罢,顺便明日一早把这些给你师尊过目。”沈渊清从小几另一侧拿出一叠手记,正是他与白坪所整理的线索。
戌时,屋内明灯,窗外微雪。
“寒水宗内部绝对有问题,风声压得这么死,那些祭祀也不是所谓的‘地方军’能做到的。”杜渐坐在榻上,被染红的外袍盖着前面,露出结实宽大而又布满鲜血和伤痕的后背,任由南宫微给他上药。
南宫微没说谎,那包东西确实是给杜渐的,就是不知他从哪拿的敷药和绷带。
“他们有目的,”南宫微没给人上过药,手法不行,抹得杜渐直抽气,“我们知道的也不多。”
忽然,南宫微手一用力,直拍到了杜渐伤口最深的地方。
“嘶……抹哪去了,怪疼的,谋杀你哥呢。”那痛觉直冲天灵盖,刺激得杜渐差点要手撕人。
“你不还生龙活虎的?”南宫微看着杜渐就手抖,更别说上药,不小心就用力过度了。
杜渐发自内心地说:“那你也得手下留情,不然没我了。”司罚堂的一鞭子能抽废一个凡人,杜渐挨了二十鞭还能生龙活虎的,全靠他的造化。
不知过了多久后,南宫微想给他缠绷带,却被杜渐一口回绝了。
“我自己来。”杜渐说着,伸手要拿过去。
南宫微觉得奇怪:“为什么?”他作势要拿回,在杜渐举高手的一刻似乎看见了他左胸口处有点东西。
“别动,你转过来。”直觉告诉南宫微那一定有什么,他边问边侧过去伸手要抓杜渐的臂膀。
杜渐没转身,就着这个姿势一手反扣南宫微,把外袍罩上了。
“干什么呢,长老非礼我啊?”他知道南宫微不经逗,净挑他听不得的话来说,想着把这事糊弄过去了。
果然,南宫微整个人都炸毛了,在不知不觉中连耳朵都红了。他走回榻边,被褥盖头,气道:“滚!”
杜渐失笑,缠完绷带后熄灯摸黑到南宫微身边,在一片漆黑中精准地摸到了南宫微的头。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