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杜渐沉思了片刻,发现他也答不上来。
大雪日中,他被人以易容的样子丢到了雪堆里,且那人十有八.九是他的“救命恩人”。好巧不巧,当日值班的领队是南宫微,已知巡逻卫的巡逻路线通常来说是固定的,又好巧,他人就在这条巡逻路线上,就这样,他顺理成章的回到了玄陵宗。
可世上怎会有如此多机缘巧合?必然是有人故意为之。
依此来看,此人熟悉玄陵宗的巡逻安排,搞不好还是宗里的人或是杜渐哪个熟人。
“我的确不知,”杜渐叹气,“易容施加太多层了暂时破不了,以我现在的灵力破还是太伤了——你帮我破了也行。估计那人本事也不小,能施加如此多层的高阶易容术,其他的还在查。”
不知怎么,南宫微听见“帮我破了也行”的时候,他掀起眼来看了杜渐一眼,纠结片刻后在想和动手之中选择了想。
他可以破,但现在不是时候,他没有把握能完美复刻出这张皮,万一露馅了大家都难说,至少要等一个时机。
“司罚长老在吗?”
门外有人敲门,拖着长长的调子喊。
南宫微开门侧耳听了几句,走回杜渐跟前时脸色有些古怪,只说自己有事要先走。
杜渐虽然好奇,但也不会再说什么,抬脚就要走。
“不问么?”
杜渐脚步一停,有点莫名其妙:“问什么?”
南宫微突然觉得自己是傻了才这样说,也可能是杜渐平时老爱问,一时间不问了有点不习惯。
他在一片尴尬中仓促离去,留下一个干站在书房提着苍南发懵的杜渐。
那夜,陵安迎来了那年的第一场雪。
※
雪霁初晴日,麻雀叽叽喳喳的,在光秃秃的树枝上又唱又跳。有一只可能是嫌不够有乐子,它飞到下面的石桌上昂首阔步几步,留下了一滩黑漆漆的东西。
“嗷!”乔锦嗷了一声,没想到有这么个小东西往他手边拉,“得亏它不是往我头上拉!”
但他没在理会那只小麻雀,双眼放光地问杜渐:“所以呢?所以是什么样的?”
乔锦原先是来问杜渐剑招的,可杜渐懒得教人,顺手指点了两下便开始忽悠人坐下来聊天,两个话痨就这样聊了个没完。
杜渐露出了一脸十分“高深莫测”的表情,说:“想知道?一问换一问,如何?”
乔锦半趴在石桌上疯狂点头,他就想听杜渐讲故事,主要还是因为好玩。
杜渐一清嗓子,声情并茂地说:“那陆贯一开门,见着密密麻麻的百来个人死死地盯着他,登时就愣住了,都不用我们出手。随后你师傅从人群后面走出来,我在他后面,你猜怎么着?”
不知他这话断的是和谁学的,一顿半天,急得乔锦要跳起来。
“怎么样怎么样?”
“他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吓得问都不用问,全招了,抬头只能见到你师傅他的下巴,啪的一声晕了过去。”
“噢!还有吗?”乔锦除了背书对每一件事情都抱有极大的好奇心,并不满足于这么些事。
“有,”杜渐一摊手,“我玩脱了,五日没见到你师傅一片衣角——你见到他了么?”
乔锦颇为遗憾拖着长长的调子地哦了一声,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直起腰板说:“才五日,且忍住吧。”
“什么叫才?”杜渐心想果然还是年纪小的好套话,哪里像南宫微,嘴严的比结界还严实。
乔锦神兮兮地凑了过去,小声说着:“我说了,你可千万别说出去,不然我怕明天宗门牌匾上会吊着个头。”
杜渐搂住他的肩,显得他十分好兄弟:“放心,咱俩要死一块死,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毕竟他干的亏心事还不少,要吊头还是先吊他的头。
“那会大战刚结束,儒文和司仪长老去谈判了,本来师尊也要去的,但他回来就说自己要闭关——一关关了半载。闭关半载不稀奇,算少的,可我知道,他不是闭关。我是亲传弟子,能在他房周边瞎跑,便三天两头跑过去瞧一眼,总能瞧见时青师兄和樊梵长老进进出出的——见到他们,是个明眼人都晓得他不是闭关了,而是灵力透支。”
杜渐一怔,疑惑道:“透支?他做什么了?”
“听说前宗主战死后,他一人杀了人家全队,杀到寒水宗国师面前了,也不知是真是假。”他刮了一下自己的鼻子,“我是清扫战场的,看见祭坛旁一堆乱七八糟的人尸,断头和四处横飞的手脚——反正我看完就信了那个传言,指定是透支了。”
南宫微此人,自己包括自己的东西都非常规整,但杀人从没规整过,他只会在意要杀的能不能马上死,不在意他们的死相。因此,他手下的尸体鲜少有健全的。
杜渐听闻此言,倒吸一口气,心想南宫微怎么长到这么大的,转念一想其中有十多年有他自己的功劳,又把气憋了回去。
当年要不是他把南宫微捡了回来,南宫微就算在大雪日里活下去也得死翘翘,自己就能把自己折磨死。
“话说回来,你问这些做什么?”
“好奇,毕竟刚回来就不见人了。”
倒也不是南宫微不见人,是他没空,还有他不得已。
那侍卫和他说,宗主要在七日后会面他和那位首席弟子,再短召一个会议来定夺着这几单案子和解疑那位弟子的背景。
那位首席弟子就是杜渐,南宫微听到的时候人都不是很好,他哪来的户籍给杜渐套一个,说是黎城流民怎么还要查?
他原先是想找沈渊清,让他帮忙看看,可又不知怎么开口,到最后也没能问到,其他人他一个都不熟。
回到宗门他一堆事务要处理,很理所当然的把白坪在淮海时给他的瓶子给忘了。
于是那晚,司罚长老点熏香,差点用掌心火把自己点着,摇摇晃晃撞倒一片东西,最后靠在了书柜旁一倒,昏了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