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白坪拿出封信函,推到杜渐面前。
杜渐看着那信上标为丹黄色,心里只是稍稍紧了些许,转念一想,又松开心弦。
一般而言,要事信函上会标四色。青绿为不打紧的小事;丹黄为中等,得要人出面才是;朱红为上等,必须平除;玄黑则是头等大事,毕竟蜀陵那战才标红,标黑可谓是闻所未闻。
玄陵门有个习俗,收徒筑基后便要下山除祟,想必这信便是要杜渐下山去的。
宣纸平铺于漆胭脂红梧桐木桌上,墨迹点点旋即跃入杜渐因纸张帘映变淡的眼中。
天渚六年十月廿八,隶属陵安道府白鹿山府望龙镇遭夜袭,死伤约莫十余人。伤口不一,但皆呈黑紫状,眼珠尽失。此事甚疑,现已立案。案未落切勿跨域行,望周知。
天渚六年十月廿八?我死了5年了么,年号都不一样了。
杜渐看完后,轻车熟路地从信背后夹层中抽出另一份信——
望司罚部早日定人,在十月甘九戌时前到案发点。
经典的两份函,杜渐不知看这种有多少回。
通常交与司罚部的案子并不多,只接些头等大事或给弟子们试练的。而在转交中该府稽查院会把宣案公文与案件详情、要求写在内里夹信。
杜渐抬头看漏壶,巳时六刻。
“现在走?和谁?”杜渐站起身来,收回信函封包,顺便问白坪。
“我,乔锦,师尊。”
“你师尊?”
杜渐下意识说道,在他自己反应过来后并不打算改口,他还是不大能接受这等称呼。但好在白坪也没注意到。
白坪艰难地吸了口气,发问道:“其他弟子通常是我带,有时乔锦也来,那他们就得高兴死,更别说是师尊他亲自来,倒是你——”
白坪一阵叹气摇头,“听了后活像是谁拐跑你媳妇似的,脸上一阵青白。”
“我现在又没媳妇……亲人都没。”杜渐轻撇头,下意识搓了搓鼻尖,最后四字说的极小声。白坪听不清他嘀咕什么,只当他是在抱怨前面的“没媳妇”。
“师尊他肯来就不亏,再说大老爷们怕什么没媳妇,你还比我高半头。”白坪笑了笑,把手搭上杜渐的肩重拍几下。再稳重,究竟也是十七八的少年,做不到老练沉气,还是会插科打诨。
“他在门口等你,我找人,先走了。”话音刚落,白坪便从书房闪了出去,不见人影。
哦,原来先前铺垫这么多还顺带开了个玩笑,就是为最后这一句对么。
杜渐把信函揣回兜里,出门果真瞧见颗树挨在门旁。
树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两眼,然后直径走出,纡尊降贵似的在司罚部门口等他走过去。
简单来说,就是换了个门口挨着等人。
杜渐偏不如他意,走的又慢还到处瞎看看,反正把控好在七刻前出发足矣。
树实在是忍不住了,开口问道:“看什么,这一个月还不够你看的?”
杜渐闻言也不打算墨迹了,没好处,便加快脚下步伐走向门口。
他走到南宫微身旁,瞎扯一句算是给他的回答:“够的,这不是第一次下山有点紧张嘛。”说完,他还象征性的搓了一下手。
……不觉得你紧张。
“自己御剑跟我走。”南宫微将剑拔出鞘,顺带看了一眼杜渐,示意马上启程。
杜渐奇道:“不等他们?”
“不等,他们自己走便是。”
“不怕迷路?”
“不,你只管跟着我就是。”南宫微笃定他们定不会迷路,心里面想这人真麻烦,瞎操个什么心。话音落后便御剑走了。
一刻钟后。
“草……白景明你到底认不认识路!”乔锦站在剑上,一脸痛苦绝望朝旁边的白坪大声喊道。
白坪风中凌乱,一脸我也很无辜的样子回道:“我先前走的是陆路!我怎的知道天上一看这么多长得一样的!”
“滚你妈的——”短短四个字,包含着无数的谩骂。
从以上看出,杜渐多少沾点乌鸦嘴的体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