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主编作为我的客人,还总是心不在焉,太失礼了吧。”覃净屿递来一杯茶,“来尝尝,只是不知道合不合郑主编的口味。”
“抱歉……其他的话不必多言了吧,覃少爷想同郑某说什么,郑某洗耳恭听。”
“本来是想同郑主编聊聊《死魂灵》的,但我猜想郑主编一定没读完这本书。那我们依旧来聊《乌合之众》如何?”覃净屿的表情看起来温和,却隐隐透露出一股狠劲。
如今已经不像第一次见面,郑时朗必须顺着覃净屿的话往下说:“客随主便。”
“上回说到哪里……哦,说到群体的智慧只是愚智,个体为了迎合群体的审美会自愿放弃自己高于群体部分的个性与智商。上次郑主编来时还没有这么明显,如今已经病入膏肓了啊。”
“你何苦当着和尚骂秃驴。”
“这样看,郑主编算是承认了自己的向下兼容。不过不承认也没关系,毕竟事实并不依靠你的承认而存在。换句话说,如果我想控制你,只要吊着秦霁渊的命就好,你自然会心甘情愿为我卖命。但我还是想知道,郑主编能做到什么地步?”
“你要什么?”郑时朗的神色从不因为几句话改变,但他的严肃已经盖不过疲惫。
“如果我要郑主编的大脑切片,并且标本制取过程中不允许打一针麻药。我要你看着自己被开膛破肚,看着自己身体的一个个部分被分离出来,泡进福尔马林里,直到死亡。郑主编会同意吗?”
“放了秦霁渊和梁家母女。剩下的事,你爱怎么处理,不必征求我的意见。”郑时朗早就可以平静地接受自己的死亡,以一易三,太划算。
覃净屿拿着刀轻轻在郑时朗的脸上比划:“郑主编听说过大脑前额叶摘除吗,一种心理疾病的治疗手段。切掉这一部分大脑,就连天才也会变成傻子,我想这常常为各种天才所不能接受,他们大多愿意清醒的死,而不愿意愚钝的活。郑主编怎么看?”
“我不是天才,也没有那么在意这颗大脑。只要能达到我的目的,其他的,于我无谓。”
覃净屿把刀一丢,只是摇头:“郑主编,你已经不再是一个优秀的合作对象了,你病入膏肓。但我欣赏你赴死的勇气和过人的镇定力,我还是希望你能成为我的盟友。不过,郑主编一向巧舌如簧,假话也能当真话说。我需要一点保障。”
他取出一支针管,里面已经灌满了不明药物,浑浊的溶液并不能给人留下什么好印象。
郑时朗不怕死,但没兴趣当别人的狗:“这是什么?”
覃净屿却没马上回答他,只是望向墙上的挂钟,等挂钟又转了几圈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郑主编还有顾虑,我当然理解。不过我们可以慢慢谈,秦少爷恐怕撑不了多久了。你也无需因他着急,还可以慢慢考虑,也可以同我一起到实验室去,我把药物的原理都同你讲清楚了你再做决定,如何?”
郑时朗眉头一皱。秦霁渊现在应该是被关进了什么灌有毒气的屋子,覃净屿有意拖延他的时间,让他必须马上抉择,断绝同他思维博弈的可能性。
他不能再等。
乳白色的溶液被缓缓注入他手臂上的青筋里,等待着从他的血液中喷涌而出,支配他的头脑与感官。他下意识后退两步,勉强找回平衡。
“好了,现在带你的秦少爷回家吧。防毒面具放在实验室门口,里面毒雾浓度不低,小心别把自己也折进去了,我的盟友。”覃净屿把他带到地下室门口便不再向前,抛给他一个装满了白色粉末的小铁盒,“再同你的秦少爷多叙两天旧吧,我不打扰。相信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郑主编。只是可惜,这样的药实在不该用在你身上,破坏你可堪完美的脑神经。你还是应该被做成标本,算我再一次暴殄天物。”
郑时朗没空听他那些矫揉造作的废话,他必须趁自己还清醒的时候把秦霁渊安全送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