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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外章 脑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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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声音想了想,“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声音问了他一个问题,“你认为,先有因还是先有果?”

他觉得这个问题问得很滑稽,“因果因果,无因何果?”

“嘛,但是在量子力学的领域,可以先有果,再由果导因。”

1961年的双缝干涉实验证明了电子是以概率波的形式存在,它可以随时处在空间中任何位置,只有当它被观察到的时候,概率波塌缩为粒子,电子才会出现在一个具体位置。

简单说来,就是有观测者,电子就以粒子形态存在,而没有观测者,它就是以波的形态存在,而且这个变化是在观测前就产生的,也就是说,电子知道你在未来是不是要观测它——因为它先有了变粒子的这个果,因此而产生了观测者进行观测这个因,也就是说,未来可以改变历史。

他对物理颇有涉猎,脑神经的传递系统本来就涉及到数学和物理,他这一年来看了大量的论文,不乏物理相关,他反驳道,那是微观世界,宏观世界尺度不一样。

那个声音笑道,23年后,有个叫卢西安·哈迪的人证明了电子的微观世界与宏观世界的边缘模糊性,毕竟归根究底,宏观世界本来就是由电子组成的。

他沉默,那个声音继续娓娓道来。

叶骁说,我就是那个果,而你,是那个因。

叶骁说,“你可以这么理解,未来就像双缝干涉实验里的电子一样,是一个叠加态,所有的可能性叠加在一起,它有很多很多个可能。但随着时间轴的前进和被观测到,只有一个‘未来’会被确定,其他的可能性就全部消失。而我所在的‘未来’按道理来说成立的可能性太低,应该是消失的那个,但是因为某些原因啦……嗯,详细说起来太复杂,总之就是本来应该被确定的那个‘未来’消失了,本来应该‘消失’的——也就是我存在的这个‘未来’,成为了被确定的未来。”

他听到叶骁在他脑海里夸张地拍了一下手,“不该存在的未来存在了,那就必然跟前面的过去有对不上榫的地方啊,那咋办,就从未来向过去沿着时间轴覆盖呗,夸嚓夸嚓碾过去,从‘果’上造‘因’就完事了。”

而他现在遭遇的异常,就是叶骁这个“果”所在的未来,向过去覆盖的过程中产生的微弱的“瑕疵”。

说到这里,清润动听的男音温和地说,来,看看你手里的稿纸,数一数两边的数字。

他数完,左眼不自觉地跳了一下,署名“苏生恪”的文字资料现在有66份,“苏恪”的有42份——不对!他记得很清楚,就在刚才这个数字还是61和47!

他木然地看着稿纸,声音继续道:“这个异常本来是无法察觉的,但是你是个例外,因为你是所有‘因’中,最重要的那一个。就因为你太重要了,我才能借着对过去进行覆盖的机会和你交流。”

他觉得头疼,冷汗在额头上滚,他瞪着稿纸,上面的数字已经变成了“苏生恪”68份,“苏恪”40份。

从未来涌来,覆盖过去这么荒谬的事,正在他面前上演。

天边有光涌出,他咬着牙,“我?我有什么好重要的?呵。”

叶骁的声音不徐不疾,他说,只有你能创造我。

他头疼得要裂开,却笑出声,“我?创造你?”

“对,是你创造了我和我的世界,然后经由我的手,诞生了你应该名为苏生恪的世界。”他顿了顿,“你之前对我说想听秀芬的声音,我说现在还办不到。但是等完全覆盖完毕,因果重新归位,那就可以。”

他精神一振,猛地从书桌前站起来,玻璃中映出的人影是青灰色的,漆黑的眸子像一团来自地狱的火。

他嘶着嗓子说,我能见到秀芬?在你的世界里,秀芬没死?

叶骁沉默了一下,他似乎都感觉到叶骁在自己脑海里摇了摇头,“……抱歉,我的世界里,令夫人也不幸离世了。”

他心内陡然升起一股暴怒,他一把揉碎了稿纸,朝窗户上自己那张脸扔了过去,“那你要说什么?!你要我信转世?记忆这些都是化学反应!大脑一旦停止活动所有都会失去!不可能的!人不可能转世!”

叶骁轻轻叹了一声,他说,袁枚在《子不语》里曾经记录过这么一个故事。

一个叫方文木的人在康熙年间出海,遭遇海难,飘到了一个海岛,遇到一个名叫毗骞王的国王。

毗骞王告诉他,世界是循环往复的,十二万年轮回一次,一饮一啄莫非前定,所有今生所经历的一切早在每一次定数轮回中就上演过无数次。

而方文木也是第无数次来到这个岛,与毗骞王重复无数次,一字不差的对话。

“在一定空间内,同样的粒子会在经过一定时间后,重新恢复到最初的状态——这不就是庞加莱重现的理论么?人是由粒子构成的,人,也一样。”

只不过人类叫这个过程为转世。

“而根据庞加莱重现的理论,当它出现在人身上的时候,他重现的必然是小范围的过去,包括周围的人、发生过的事、甚至于人际关系。”

“所以,在未来的庞加莱重现中,作为苏生恪的你会再一次遇到秀芬。”

“但是,苏恪是不可能的。因为苏恪的未来已经消失了。”

他怔住,神色古怪,慢慢弯腰把弹回来的纸团捡起来,想展开,却犹豫一下,最终扔进了纸篓。

他完全平静了下来,“……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

“为我造一个‘门’。”

“那是什么?”

叶骁没说话,但是他莫名地知道,他脑海里那个只能听到声音,却看不到身形的人,指向了他的身后。

片刻之后,悦耳男音再度响起,叶骁说,你一定会帮助我的。这是必然的,因为我在这里,和你说话,就意味着你将在你的未来,帮助我。

声音消失,他慢慢回头,看到他的正后方,是书桌上摆放的人鱼大脑的微缩模型。

里面十二颗细小的晶体在惨白的灯光与初生朝阳之下,折射出近似于雪白的耀目微光。

而这是他与自称叶骁的脑中的声音,最后一次对话。

日子就这么过去,他的生活两点一线,平静得仿佛一潭死水,毫无变化。

硬要说有什么不同,就是老杨之前还三五不时塞给他几张电影票,要他跟单身女同志出去走走,悄没声停了,有次老杨和工会大姐闲聊,大姐说怎么不继续给苏生老师介绍对象了啊?老杨打着哈哈说,以前他一脸随时都能跑去跳楼的样子,看着都让人害怕,那还不得给他拼命介绍对象,不说成不成家,他身边有个活人的热乎气儿烘一烘也好,现在他看着终于像个活人了,他就放心了,随便他吧,他个小老头想找小老太太还不自己抓紧。

俩人大笑,他背着手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拖着脚走了。

他下楼的时候往推开的窗户瞥了一样,他想,确实没那么想跳下去了。

研究还在进行,所有有他名字的材料都变成了苏生恪,再没人叫他苏老师,除了他自己,不再有人记得苏恪这个名字。

他知道,叶骁的未来,终于完全覆盖了过去所有的因,于是他产生了一点儿兴趣,他的“因”又在哪里呢?叶骁为何如此笃定,他一定会完成这个“因”呢?

他一向淡薄的内心因此生出了一点微妙而几乎带着恶意的兴味。

两年后,1982年,他提出人鱼大脑结构与计算机构造接近,初步阐述生物计算机构想,得到了支持,他带队前往美国学习和考察最前沿的计算机技术。

1984年,通过最新的DNA鉴定技术,得出人鱼与哺乳动物DNA仅仅只有27%的重合,且人鱼体内结晶非地球物质,得出“人鱼非地球生物”和“人鱼介于硅基与碳基生物之间”的突破性结论。

1988年,人鱼脑内十二块结晶被放置于仿人鱼脑内皮质结构中,籍由生物混合液作为介质,被弱电成功激活,经由此次实验,他的生物计算机理论进一步被论证。

他坐在疯狂鼓掌叫好的人群中,无动于衷,仿佛这一切都和他毫无关系。

而就在这一夜,年近花甲的男人,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了另外一个自己。

那是个年轻的自己,他似乎不能动,坐在一个看起来非常科幻的悬浮轮椅上,喉咙和鼻腔里都插着维持生命的管子,瘦削得皮包骨,苍白、净硬得像某种金属的雕塑,一双眼睛明明是暗的,像死掉的月亮,偏偏被他一扫就心里莫名发瘆。

他莫名其妙地意识到,就如叶骁所说,那是自己的转世,在未来的苏生恪。

叶骁关于前世的理论就是构成意识的基本粒子无视时间彼此纠缠,假如有前世,会产生共振,让个体意识可以观察到前世。

当然,反过来也成立。

而他假如真的是叶骁所说的一切的“因”,那他作为重要的观察者,自然可以反向观察到未来自己的转世。

他在看到未来自己的时候,其实心内毫无波澜。

他甚至于冷静地想了想,这到底是不是幻视,得出了这个空间的科技含量超越他的认知,不可能是幻视之后,他也只在心里“哦”了一声。

两个苏生恪都没有说话的意思,也没有动作,他们就那么冷漠地看着另外一个自己。

直到秀芬的虚影,宛若一条缥缈的河,从他们之间流淌而过。

他睁大了眼睛。

那是秀芬,不是一模一样的女子而是就是秀芬,从小到大,像是从时间里面剪下来的一样,重叠着,从两个彼此凝视的苏生恪之间走过笑过跑过哭过。

他想过去,拉住秀芬,告诉他自己好想她,说自己想吃她炒的藜蒿芽,说自己去年去百货商场,看到有进口的工装裤,特别适合她,她穿上一定好看极了——可他动不了。

他一动不能动,只能看着那么漫长的时间里的秀芬,从他面前走过。

在最后一道秀芬的虚影走来的时候,他看到另外一个自己,面无表情地指向他身后,他哪里舍得回头,就这样痴痴地看着秀芬,直到秀芬消失,梦境破碎。

他在梦醒之后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他在泪水中看到身后书桌上放着的,那个小小的,人鱼大脑的模型。

他发了无名高烧,组织上调来最好的专家为他会诊,却毫无用处,连他为什么发烧都不知道,但这场病来的莫名,走的也莫名,在秀芬忌日那天,他神奇地退烧,恢复意识,他被勒令禁养,中间学生来探望他,眉飞色舞地跟他汇报,说现在他们生物电脑组和脑神经组在联合尝试破译结晶原来掌控的功能区域,目前有些进展,就是一直在发出规律波动的那块白色结晶,很可能是人鱼的语言中枢。

他听了没什么表情,只拈起一瓣橘子放进嘴里,淡淡地说,如果是的话,那这具尸体,整整五千五百年,都在说一句话。

学生楞了一下,满脸的喜色不知道该不该收,只能垂脸挠了挠头。

他心里只想,这橘子太甜了。

十月,他终于被从疗养院放出来,年底,在他的带领下,证明了十二块晶体有储存功能,而且储存量和已储存量不一,比如红色那块,他们推断为控制肢体运动的,就几乎没什么储存量,里面储存的内容也很少,大概占了一成的储存量,白色怀疑是语言中枢的那块容量就是红色那块的几百倍,储存量大概三成。

研讨会上,他的学生们激烈争论十二块结晶的用途和原理,他的秘书奋笔疾书,间中给他倒茶的时候,小姑娘叹了口气,低低地说了一声,“‘鲧’到底还活着么?”

这本来是一句自言自语,但不知为何却触发了他的兴趣,他微微侧头看她,小姑娘红着脸乱摆手说苏生老师我就瞎想、瞎想瞎说的。

他不说话,看着她,秘书双手盖在脸上往后仰,不好意思地说,“真的就是瞎想,你说它现在死了,又不停在说话,说它还活着……这又实在不是活着的样子……”

他想了想,“按照它的生物结构,它确实死了,脑部活动现在看来,更接近于晶体的某种电子共振,就像……他死前一定有一句话要说,这个想法太过强烈,便生成了某种振动,一直在传达。”

小姑娘脸上露出了同情的神色,他往前看,看着学生们气势汹汹地叉着腰在黑板上奋笔疾书,他慢慢地说,“现在推测,晶体里被占用的部分储存的都是它的记忆,它现在已经基本确定是外星生物,这些记忆可惜到现在都没法破解,太可惜了,这是多宝贵的科研财富啊。”

他难得地感叹,秘书却睁大了一双黑黝黝的眼睛,她说,记忆还在的话,那它记忆里的那些亲人和朋友,就是还活在它脑子里嘛。她喜滋滋的表示,这么一想就没那么替“鲧”觉得难过了。

他却猛地睁大了眼睛。

他忽然了悟,十年前他与叶骁的对话中,叶骁所说的“门”和“帮助”是什么了。

他想,啊,是啊,他一定会帮叶骁的,一定会的。

只为了有那个可以和秀芬重逢的未来。

1990年,十二块结晶并联成功,虽无法破译原储存内容,但可以用电子信号编码,输入指令完成计算,并将结果以电子信号输出,最强大的生物电脑“鲧”,就此诞生。

“鲧”的算力异常惊人,而且具备极其强大的自我学习能力,只需要一个基本程序就可以使用,可直接输入指令,结晶会在基本程序下自我编程,完成任务。

基本程序是他带队开发的,但没有任何人知道,他在基本程序的底层代码中设置了一个从外部无法打开,只能从“鲧”的内部,由“鲧”或者由“鲧”诞生的其他程序启动、拥有基本所有权限的后门程序。

这就是叶骁要的“门”。

他给这扇联通未来的门起了个名字:“煌罗十方”。

“鲧”完成的第一个计算,就是将白色结晶内的固定波动分解成电子信号,反输入给“鲧”,要“鲧”自行计算。

“鲧”在一瞬间就给出了答案。

那个脑波是一句话,只有四个字:“鱼要来了。”

所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大家甚至觉得是不是弄错了,便输入了一些其他的问题,“鲧”一一计算,毫无偏差。

于是这莫名其妙的四个字更让大家摸不清头脑。

只有他和老杨,想着那条名为“鲧”、被掏空了内脏的人鱼,沉默不语。

而他更从这四个字中体味到了一种近于恐惧的意味。

鱼,要来了。

他从内心深处,生出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

“鲧”的试运行证明了他强大的计算能力,但同时也让大家有些担忧:“鲧”的计算过程不可控也不可视。没人知道它是以什么方式,怎么完成运算的。

这种如堕黑暗中的不可控让整个生物电脑项目进退维谷。

直到第二年,苏联解体。

1991年,随着苏维埃的倒下,大量苏联的科学家与机密涌向全世界,全世界都在承接苏联的遗产,中国也不例外。

1992年,他的团队获得了一个前苏联登月探测器从月背带回的标本——那是根本不可能也不应该存在于月背的东西。

标本盒中,是一枝从叶到花到蕊,一色金黄的,百合。

把它带来的前苏联科学家这样称呼它:Our Lady\'s Lilies——圣母的百合。

它被保存在真空中,毫不枯萎,如同金子铸成。

可它不是金子铸的,它是人做的。

没错,就是字面意义。这株与地球上的百合如出一辙、一模一样、从月背带回来的标本,是人。

它的基因测序表明,它与人类的亲缘甚至高过了尼安德特人与智人,而这就意味着,它其实是某个人的肢体的一部分。

在结果出来的那天,基因检测负责人莫名其妙地大吐了一场,三十多岁的男人什么都说不出来,颤抖着吐了个昏天暗地。

他明白负责人的感受。他少见地拍了拍男人的背,无声地安慰他,然后向上级提出了一个申请,希望把关于这株百合的基因,放入“鲧”中计算。

他在92年的的隆冬写完了他的申请书,在最后落款的时候,他鬼使神差一般写下了苏恪两个字。

他忽然倒吸一口冷气,想了想,撕去了这一页,重新誊写最后一页,工工整整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苏生恪”——

未来就这样被决定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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