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佩剑的牡丹,昂首歌唱,行走世间。
女子说话的时候,一双浅灰色的眼睛微微眯起,本就眼尾上挑的杏眼水波漾漾,让她有一种惊人的风流多情。
她是叶横波。冯映想。没什么道理,但他觉得就是。
他就这么唤了出来,“叶……大人?”
“嗯。”女子应了,微微侧头的样子像一只皮毛丰美,赤色的狐。她向前一步,微微弯了身,从袖中取出一只细长的水精瓶,里头封着一枝吐蕊含苞的雪白杜鹃,被她拈在指尖,递给了他,“这是潮州最早开的一枝杜鹃,想让你看看,我便带着它来了。”她忽然伸手,轻轻俯身拈去冯映鬓上一点儿雪白柳絮,“现在一看,原也只有你配它。”
冯映接过杜鹃,有几片亭外吹落的飞絮落在花苞上,杜鹃轻轻一颤,飞絮与一片雪白花瓣一起轻软落在他玄色衣袍上,像是一片雪扬在漆黑夜幕里。
花瓣凉丝丝的,冯映小心翼翼收在香囊中。女子一笑,直起身子,对他郑重拱手折腰,刹那之间,身上那股鲜艳风流全然不见,只有豪阔倜傥。
“下官塑月羽林卫中护军叶横波,见过国主陛下。”
这就是他未来的妻子,将与他共治北齐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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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波怕外头天冷露重冻着他,与他去了旁边花榭,两人倚着熏笼闲谈,横波对北齐情况殊为在意,屡屡追问,冯映知无不答,直到她问到一个人。
她问,北齐内侍省的省令沈行沈大人,现在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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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映捧着茶不语,喝了一盏,才慢慢地说,不知道。
横波浑不在意,就此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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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思。
冯映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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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七,北齐国主冯映离开山南关,向塑月潮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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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二十九,塑月国书——以及显仁帝因为心虚送的二十几大车东西一起抵达成安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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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骁对于显仁帝连碗都给他送来这种行为嗤之以鼻,嘴上刻薄了几句,身体很诚实,照单全收。
他转头笑眯眯地告诉沈令,明日,他要以北齐监国的身份正式登殿上朝,临朝摄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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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沈令就把衮冕朝服送到他跟前了。
出乎叶骁意料,沈令把他镯子上的血浸发线也一并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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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有点儿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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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骁说你不怕我跑了?
沈令轻柔答道:“……殿下不会。”
叶骁哪里会呢?
这人看上去风流残暴不着调,实则认真温柔又善良。
此时此间,北齐与塑月的国运既然已压在他肩头,他就不会逃避。